湄公河口之战：葡萄牙冒险家对福建穆斯林海盗的复仇

公元1540年，在远离世界文明中心的南洋水域，一场轰轰烈烈的复仇行动正式拉开帷幕。其中，由冒险家安东尼奥-德-法利亚率领的葡萄牙小分队，渴望寻觅并处决传说中的头号死敌哈桑。因为后者不仅是来自福建的职业海盗，更是以虐杀基督徒而闻名的穆斯林武装头子。

于是，一场从泰国湾蔓延到福建沿岸的复仇之旅，便如火如荼般展开。双方很快便将在越南南部的湄公河口发生首次遭遇......

公元8-10世纪间 已经有穆斯林移民抵达福建沿海

事实上，早在葡萄牙人的船只绕过好望角前，福建本地的穆斯林就已纵横四海。尽管他们来源复杂，祖籍散落于也门的亚丁湾与越南的占城国之间，却愿意为商业利益的最大化而落户岭南。但在公元878年的大屠杀后，不得不放弃广州转向北面的泉州，进而在福建各地开枝散叶。即便后来还因伊斯玛仪之乱而遭蒙元帝国清洗，终究能在土地并不肥沃的峡湾间保持较强存在感。

即便在明朝时期 福建的穆斯林也有为财富而下南洋冒险

然而，极度重农的明朝建立，成为压垮穆斯林社区的最后一根稻草。由于需要为集权、敛财等目的实施海禁，大部分港口的民间贸易遭政策取缔。唯有在泉州保留有象征性质的市舶司，却仅仅是为对口东面的藩属小邦琉球。原本分散居住于的穆斯林成员，也被迫抱团集中于某些才要角落，方能靠走私手段来苟延残喘。其中较为胆小怕事的那部分人，就彻底退化为只懂种地、念经的异教编户齐民。但还是会有出类拔萃佼佼者，愿意为同乡的利益铤而走险。

16-17世纪 活动于东方世界的葡萄牙人

后来被葡萄牙人称为火者哈桑的首领，就是其中较有影响力的一位。他经常出没于中南半岛、海南岛和闽浙水域，游走在穆斯林同胞所构建的区域贸易网络之间。倘若发现有实力较弱的竞争者，便会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例如在1540年4月的大城府，成功截杀了1艘葡萄牙商人购买的本地帆船。不仅抢劫财物、焚毁船只，还把捕获的12名欧洲船员和36个马来水手全都杀死。唯有2人侥幸脱身，其中就包括了后来书写《远游记》的作者平拖。

16世纪 欧洲地图上的泰国湾

不久，平拖与同伴向南奔逃，来到了尚为独立王国的北大年。在那里，他们偶遇了正在贸易的法利亚等人。彼时的后者，已经在越南中部的会安建立起据点，期望将之发展为类似后来澳门的独占领地。而且出于同袍之情和利益驱使，他决定向作风凶残的哈桑复仇。于是就自掏腰包购买了1艘小型老闸船与少量枪炮，并另外招募到55名士兵和少量马来奴仆随行。一行人在当年的5月9日起航，预备沿中南半岛的海岸向北追寻。

采用西方主体结构与中式硬帆的 老闸船

数日后的某个傍晚，这艘吨位仅在50吨上下的小船，抵达了水文条件复杂的湄公河口。法利亚原计划下锚过夜，等天亮后再稳妥的进入内河搜寻。但却有1艘硕大的中国式帆船从身边掠过，并对习惯性致意的葡萄牙人回以轻蔑嘲讽。显然，这些人就从属于火者哈桑的阵营，因而对小股基督徒的出现充满敌意。甚至当法利亚下令用船上的弗朗机炮开火，都不能对体量更大的他们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后者也立即以各类火器展开还击，却同样无法对采用西式建造风格的老闸船体构成威胁。直到彼此距离逐渐拉开，这场突然起来的遭遇才算告一段落。

在东方世界大量普及的 弗朗机炮

不过，来去匆匆的照面，显然不符合穆斯林海盗的一贯口味。因而仅仅到这天夜里，就分头驾驶3艘小船从上游位置赶来，准备抱团将葡萄牙人赶尽杀绝。但法利亚这边也对威胁心知肚明，一直督促瞭望员不要放松警惕。因而在对方将自己团团包围前，就已下令所有人将武器准备就绪。对面的海盗则始终保持安静状态，然后偷偷爬上这艘看似无人把守的小船。结果立刻遭枕戈待旦的葡萄牙人反杀，并且因视线昏暗而方寸大乱。双方都直接亮出佩剑、长矛等常备冷兵，在拥挤的甲板上拼命搏杀，根本顾不得再反复填装枪炮。

乘小船逆流而上的葡萄牙士兵

仅仅几分钟时间，穆斯林海盗们就有些坚持不住。尽管双方在武器、规模和运作模式方面都有不少相通之处，却各自从属于截然不同的社会结构之下。葡萄牙探险团成员即都是来自本国的穷人，却有希望在偌大的东方世界寻觅到机会。因而只需要几个能充当凝结核的破产小贵族，便足以在陌生的环境里游刃有余。相比之下，福建的穆斯林海盗则艰难许多。既要在背井离乡时刀头舔血，转手又必须在本乡本土低调处事。因而根本无法扩大队伍规模，更没可能演化出成熟的海外殖民体系。

今日的湄公河风景

由于精心策划的捕猎行动失败，大部分穆斯林撤退到自己的小船上，接着又遭葡萄牙人掷出的火药桶给歼灭殆尽。混乱中，包括首领希姆罗在内的5人沦为俘虏。当法利亚得知对方曾在宁波附近抢劫过同胞商船，便毫不犹豫的下令将他们处死。接着，又利用对手留下的小艇逆流而上，向躲在3海里外的主船实施反击。经过一番并不激烈的交战，便将这艘已大都为奴隶驾驶的大船收入囊中。

法利亚船队的北上路线

当然，追击哈桑的复仇行动还远未结束。法利亚将部下和武器都平均分配到2艘船上，率领他们继续向东航行，一直到海南岛才再度与穆斯林们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