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我这段玩火自焚的婚外情，太惨了

1

伍斌靠在床头抽烟，好一番斟字酌句之后，跟歪在自己怀里回味余韵的孟丽开了口，说想请她老公帮个忙。

伍斌的女儿妍妍初升高，想念二中，虽然也找了人，可分数差了一点，近年来升学这块儿管得严，录取率卡得死，悬得很。

他深吸一口烟，温柔地摩挲着孟丽白皙滑嫩的肩，惆怅道：“二中要真念不成，难不成去三中或职高混日子？这孩子平时成绩挺好的，这次不知怎么就发挥失常。这两天在家哭得死去活来。”

他一双含情眼默默凝视着孟丽，使得他这张本就英俊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味道：“能不能让你老公帮个忙，最好能在一中插个班。实在不行，二中也行，花多少钱都没问题……”

突来的话头扫了孟丽的兴，偏这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又让她欲罢不能。她支棱起身体从他怀里起开，虽已没了方才的兴奋与餍足，但还不至于垮脸。

孟丽倒也不是怪他刚熄了欲火就提条件，而是升学这事儿，确实棘手。

思忖片刻，她说：“这不是花钱的事儿，你也知道我跟老陈的关系也就那样。去年他亲戚想让我帮忙在市里谋个职，我懒得替她走动，给拒了，现在让我开口求他……”

她故意用了个“求”字。

“我知道，我知道，要不是实在没辙我也不能跟你开口，可孩子读书是大事儿，我也就这一个闺女。孟丽，看在咱俩好了这么久的份儿上，你帮帮我。那个……你老公爱抽什么烟，喝什么酒，我立马给备上……”

“哟！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大方！”她故作娇嗔，“前阵子也不知道是谁要跟我分呢，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就差没把我拉黑。我说，你不会就是为了你女儿升学的事儿才来找我的吧？”

“天地良心！”伍斌竖起三根手指头，“那会儿真是我老婆起疑了，我怕出乱子。现在又找你，是真想你了。我狠不下这个心。”

瞧着伍斌一脸认真的样子，孟丽笑了：“那行吧，我帮你说说。不过升学这事儿，确实不好办。一中门槛儿那么高，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里挤？万一到时候没办成，你可别怨我。”

2

晚上到家已经十点多，吴岚照例还在阳台刷鞋。

自从半年前，她发现他跟孟丽有染，就整宿整宿不睡，近乎疯魔地做着这种机械的、重复性的动作，似乎以此来麻痹自己。

伍斌不会忘记他当初是怎么痛哭流涕，跪求吴岚原谅的。

中年人的世界没那么多情情爱爱，大多只图一份稳当。吴岚没有孟丽那么妖娆多情，能哄得人心酥颤。但人活着也不是非得那一次两次的神魂颠倒不可。何况吴岚作为妻子，下得厨房入得厅堂，老人孩子里里外外她照顾得无可挑剔。女儿妍妍虽不是天生的学霸，但也乖巧上进。

有家如此，夫复何求？所以他道歉，认罪，拼命地求。

吴岚却不为所动，坚持要离。只是女儿中考在即，她怕影响女儿，才决定中考过后再说。

那段时间伍斌度过了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在他的认知里，男人出个轨算个球？这就跟滴酒不沾的人被人摁到酒桌上喝了两杯酒，老实人被人哄到赌桌上打了一把牌，多么稀松平常！下了桌和下了床，没什么区别——回的是自己的家，进的是自己的房，钻的是自己老婆的被窝，心还稳稳妥妥地在那里，有什么要紧？

可他无法把内心的想法当至理名言念给吴岚听，他数着离婚倒计时，抱头痛哭。

可谁能想到，不久之后，女儿的升学竟然成了他婚姻的转机。

为着女儿升学的事，夫妻俩操碎了心。吴岚每天出去打探消息，时刻关注各个学校的录取情况。女儿的成绩在这里，如果最后真的连二中都上不了，那这辈子岂不完了！这种花钱都不能给孩子买条路的绝望，也只有当父母的才能体会吧！

就在熟人打来电话给了模棱两可的信儿之后，吴岚终于主动开口跟伍斌说了话，说的不是别的，正是让他去找孟丽帮忙。

起先伍斌吓一跳，以为吴岚是在试探自己，忙不迭自证清白，指天誓日说他跟孟丽真断了，以后再也不会见了。熟料吴岚却反问：“不见？你不见她，妍妍上学怎么办？难道真让她去不入流的学校混日子？她男人管这块儿，你让她帮帮忙，给咱闺女在一中插个班……二中也行。”

3

当时，伍斌愣了好半天，他听不出吴岚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几分讽刺几分试探，只觉得脑瓜嗡嗡的，手心里全是汗。他只能哆嗦着再次强调，他跟孟丽是真断了，现在找人家不合适。

然而吴岚接下来的话却让伍斌吃了一惊：“断了也可以再找她呀！现在妍妍升学困难，你是她爸，你不帮她谁帮她？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她表舅家二姑娘的分数跟我们妍妍差不多，已经决定去念职高了。可妍妍不一样啊，她平时能考多少分你还不清楚吗？你难道真能眼睁睁看着她一辈子断送在这里吗？”

愤慨和羞耻拉扯着她，将她割裂成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的人。她认命似的抹了把泪，苦笑道：“反正你跟那个女人也好了那么久了，也不在乎多好一阵子。我知道，她对你挺来劲儿的。我看到她给你发的信息了，她是真喜欢你！伍斌，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现在除了妍妍，什么都不在乎了。

“为了妍妍，我没把你的丑事儿拿到台面上说。为了妍妍，我能把离婚的事儿尽量延后。现在为了妍妍能上好学校，我也能让你再去找她。老实说，你偷一次是偷，偷十次也是偷，在我这里根本没区别，都是背叛。可现在不一样了，你要真能说动她帮忙，也算为我，为妍妍，为这个家做贡献……你应该庆幸，你的背叛，除了带给我伤痛之外，还能有点用处。”

伍斌刚插了一句话，即被吴岚厉声打断：“你不想？你什么‘不想’？当初你跟她爬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不想？现在让你去找她，哄她，你装什么正经？急着表什么忠心？我不要你跪，也不要你发誓，我就让你去找她，求她，哄她！你说你不想离婚，可以。只要你能让妍妍进一中二中，离婚的事儿，我可以不提！”

吼完这段，吴岚掩面痛泣。

曾经的她也没想到，她在孩子升学一事上会有如此深的执念，环境把每个人赶上了狂奔的马车，她不得不挥舞着长鞭呼号着前行。当身边的人都在鸡娃，你这一叶扁舟根本无法掌控方向，只能由时代的巨浪裹挟着前行。

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事儿。有了他“不忍相思”而主动找上了孟丽，与她颠鸾倒凤，重新欢好。

伍斌跟吴岚算得上青梅竹马，她这人向来有一说一，言出必行，从没在任何事情儿上诓过他。他可以怀疑一个女人对于背叛的容忍度，却不能不信她对女儿的爱。何止是她，连他自己这阵子都着急上火，长了满嘴的疱。

可这种事过于荒唐，保险起见，他脑子一热，写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脑洞大开的协议，让吴岚签字。协议内容大致是他为了女儿能念上好学校才遵从吴岚的意思去找孟丽帮忙，事成之后吴岚不能翻旧账，不能追究他的出轨，更不能提离婚。这件事之后他会跟孟丽彻底断个一干二净，完完全全回归家庭，努力补偿她们母女俩云云。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以前是他主动出轨，但这一次，他是被动出轨。

吴岚看着那一纸协议，觉得可笑又悲凉。她抬眼看向伍斌，这极其复杂的一眼如同一把利剑捅穿了他的心虚。他自知可笑，正要说算了，吴岚已经提笔，在落款处唰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4

此时，吴岚放下已经刷得快要破掉的帆布鞋，问他：“怎么样？”

伍斌下意识地扯了扯衣领，唯恐暴露了锁骨处那一块醒目的痕迹。女人在床上疯起来简直不要命，恨不能把你一口嚼巴碎了吞下去。

“她说会帮忙。能不能进一中不好说，但二中应该没问题。”伍斌回道。

“那就好。你盯紧点儿，别大意。没事儿多问问她。妍妍情绪不好，我自己会安慰她，你只管忙你的事儿。”

“你的事儿”指什么，他们各自心知肚明。

接下来的几天，伍斌就缠着孟丽要消息。孟丽说老陈那边忙得很，不过她已经打了招呼，也督促他上点心。她自己也认识些人，也会活动活动。

伍斌千恩万谢，给孟丽转了五万块钱过去，说不够再问他拿。孟丽笑得摄人心魄：“不会我这头帮了你，你回头就把我忘了吧！你敢过河拆桥，我跟你没完。”

他嘴上说着“哪敢”，心里却直打鼓。他无法预料利用孟丽的后果，正如他不知道吴岚真正的心思。他感觉自己头顶锅盖，脚踩浮云，一不留神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世上最大的笑话莫过于：出轨的男人想回归，而妻子却让他继续出轨。

好在，妍妍最终被二中录取。接到通知的那一天，吴岚和伍斌总算松了口气。吴岚怔怔地握着电话，许久没有放下。伍斌更是激动得来回踱步，反复念叨着“太好了”。

吴岚说：“她帮了你大忙，你好好谢谢她吧！她刚刚是不是在电话里约你见面？”

伍斌心中一沉，脸倏地红了——这些天，伍斌跟孟丽又见了两次，吴岚都知道。

吴岚内心的想法很明确，伍斌出轨一次还是十次，对她来说真没区别。从她发现他出轨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死了。不离婚，不过是麻烦当前，需要他去给女儿筹谋——于他明明就是纵情享乐的好事儿，反倒演出了几分心不甘情不愿，为家庭为孩子牺牲的味道。

她不禁在心里冷笑，说：“你去吧！事儿一办成，就不理人家不太好。”

5

然而没两天，伍斌就听说了两件事：第一件，孟丽的老公在今年中考之前就已经升迁调任，根本没有参与今年的升学事宜。第二件事，二中因为种种原因，临时增加了十来个录取名额。

而妍妍的分数刚好卡在原来的录取线下一点点，要按分数来轮的话，轮也会轮上她。

换言之，孟丽的老公很有可能没出力，孟丽所谓的“已经打了招呼”，“我自己也认识一些人，会活动活动”，说不定就是涮他的！

满腹狐疑的伍斌，旁敲侧击地去问孟丽，哪知孟丽很爽快地承认了：“有些话不用我说，事儿它就是那么个事儿。不过，咱俩谁膈应谁，你心里有数！巴巴地找来，说想我，真当我是二百五？还不是想利用我帮你办事儿？你精明，我也不傻，反正不管怎么说，你女儿还是去了二中，所以也没有谁对不起谁。”

“那五万块钱呢？”

“怎么？你还想要回去？你睡我那么久就白睡了？还是说，你想干脆把咱俩的事儿闹开，各自离婚后一块儿过？你自己想好了再做决定吧。”

伍斌能怎么样呢，只能自认倒霉。他惟一庆幸的是，吴岚不知道内情，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对她交待。

如果事情到此能画上句号，那也算凑合。然而随后发生的一件事，却惊了吴岚和伍斌一个措手不及：就在这之后没几天，那张荒唐可笑的出轨协议，被妍妍无意中翻出来了。

看着那严重超出认知、令人三观俱毁的协议内容，妍妍如遭电击。她做梦也没想到，看似温馨幸福的家庭，实则千疮百孔，丑陋至极。她将协议撕个粉碎，一半扔在吴岚的脸上，一半扔在伍斌的脸上，放生大哭，问他们为什么。为什么爸爸会出轨，为什么妈妈非但不制止，还纵容爸爸出轨——仅仅为了让她上好学校？！

她这个年纪，已经有了成熟的思维和三观，分得清是非曲折，理得清黑白对错。她该如何接受成人世界的丑陋，如何正视他们之间背叛和交易，如何看待自己的升学，如何在未来心无旁骛地专注于自己的学业？

“我不上学了！我他妈不上学了！我恨你们！我恨死你们了！”

面对女儿的歇斯底里，吴岚和伍斌如坠深渊，生不如死。吴岚抱着妍妍一个劲儿地哄：“对不起妍妍，妈妈对不起你！我们也是没办法。你别这样，你不上学，以后怎么办啊？这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大事儿啊！”

泪水淹没了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汪洋。人类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和魔鬼交易时永远不会提前估量代价，不会扪心自问一句，值不值？

当他精虫上脑、将贪恋的手伸向别人的衣裙时，不曾想过东窗事发会带来的后果，不曾想过大厦是否会因此倾塌；当她为了女儿升学将丈夫往出轨的道路上又多送了一程时，不曾想过这么做对女儿是否公平。

他不仅仅是她的丈夫，还有另一个身份，是妍妍的父亲。

他们一个玩儿了火，一个浇了油，最后被灼伤的，却是那个最无辜的孩子。或许她将用她漫长的一生来治愈这猝不及防的一刻，也许永远不会被治愈，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