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偏执男，用女友生命核算的“分手清单”

他在两天内相继杀死前女友和网恋对象，让大家难以置信的是：血案仅仅起源于一份恶作剧式的“分手清单”。

文/林军 严成

2012年11月3日，浙江宁波的一名年轻女白领，被前男友刺死在工作的写字楼内。几乎同时，百里之外的宁海，另一年轻女子，也被发现惨死宾馆。血案传来，人皆叹息。案件很快告破，原来两名年轻女孩，竟在两日内命丧同一人之手。

一个前女友，一个网恋对象，什么事让疯狂男子导演这两起爱情血案？

一双染血之手，终结两位女孩的青春

2012年11月3日上午10点，浙江宁海一家宾馆的服务员，打开房间进行客房清理，却发现房间内有一名年轻女孩，半裸躺在被子中，早已没了气息。宾馆方面立即报警。经过现场勘查，女孩死于机械性窒息，系他杀。据宾馆前台介绍，11月2日晚，女孩与一男子共同入住宾馆。当晚登记入住的身份信息显示，女孩名叫李晓霞，浙江富阳人，21岁。另一名开房登记人叫李扬，1987年出生，宁波人。警方当即调取了宾馆的监控摄像，锁定犯罪嫌疑人李扬，并立即展开对他的追捕。

几乎同时，宁波警方也接到报警，中午11点40分左右，宁波一处大厦发生血案。大厦内一家公司的员工杨娟，午饭时间，被人在5楼的楼梯口连捅数刀。经医生诊断，杨娟的胸腔被刺5刀，左侧肋关节两次刺穿刺入心脏，致心脏破裂，已陷入深度昏迷。尽管立即为她进行了抢救手术，11月4日，杨娟还是停止了呼吸。

案情重大，宁波警方高度重视，通过现场勘查以及对大楼监控录像的回放，熟悉杨娟的亲属和同事均认出，嫌疑人就是杨娟的前男友李扬。

当警方来到李扬的家中进行调查时，他的母亲难以置信地说：“我儿子杀人？这怎么可能呢？前几天，他还跟我们说，他想出去玩几天呢！”然而，残酷的现实击溃了这对毫不知情的父母。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儿子竟然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害死了两位年轻的女子。

11月5日晚6点多，警方通过一系列技术侦查手段和多方寻访，发现李扬藏匿在宁波市五乡镇附近的一处民房内。警方立即出动，将其抓获。面对讯问，李扬起初一言不发，当他得知两位年轻女孩均已殒命，才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经警方了解，被害人杨娟系李扬的前女友，更是他的初恋对象。另一名被害人李晓霞，则是李扬在婚恋网站上为自己寻找的情感备胎。一个是李扬情感的过客，另一个刚刚与他走近，究竟是怎样的情感纠葛，竟让25岁的李扬痛下杀手，制造如此惊天血案？

意气“恋爱清单”，将爱情推向黑色边缘

李扬，1987年出生在宁波象山一个殷实之家。父母均是宁海一家汽配集团的中层干部。2010年9月，李扬大学毕业后，在当地一家机电企业工作。长相帅气的李扬，是女孩眼中的“第一眼情人”。女孩很容易被他的气质和外形所吸引，但一接触，他内向的性格和略显木讷的谈吐，却让女孩子很难进一步靠近。

2012年5月，李扬经熟人介绍，相亲认识了与他同岁的杨娟。初次见面，李扬对她印象极好，面对一见钟情的女孩，他的话题也变得丰富起来。不久，两人便谈起了恋爱。

2012年6月1日，李扬下班后赶到宁波，陪杨娟过儿童节。两人用餐时，服务生不小心将汤汁泼洒在杨娟裙角，对方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李扬厉声指责对方：“让你们经理过来，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经理赔礼后，李扬依旧不依不饶，直到对方答应免单。面对周围人异样的眼神，杨娟尴尬得满脸通红，李扬却振振有词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此后，杨娟渐渐发现：李扬性格内向且执拗，做事不为别人考虑，不会照顾人。而她期待的是一个懂得包容和体贴的男人。为此，杨娟想结束这段感情。7月中旬,杨娟以性格不合为由，给李扬发了一条分手信息。沉浸在爱情中的李扬怎么也想不通，杨娟为何要分手？

据李母回忆，儿子失恋后，经常在房间里闷闷不乐。她一直以为儿子工作压力大，所以并未多问。

这期间，李扬在情感论坛上看到一个关于“恋爱分手”的帖子：一对恋人，女孩提出分手，男子不服气竟讨要“恋爱花费”，还闹到法院。李扬受到启发：杨娟这样莫名其妙地分手，我也列个清单，恶心一下她。

几天后，李扬拿着清单找到杨娟：“合不来就分，但恋爱花销得算清楚，这才叫公平恋爱。”清单上一笔笔明细，最后总数除以二，还附备注：吃饭加散步，女方牵手一次抵消吃饭费用；看电影一次，女方献上拥抱抵消电影票费用。除去这些牵手拥抱献吻的部分，最后杨娟的欠账为200元。杨娟愣住了，她难以置信李扬竟会搞出这样的清单来侮辱她。

事后，杨娟对闺蜜说：“起初，我对分手还挺内疚，等见到那清单后，内疚便荡然无存。人家恋爱时留下车票门票，当作美好纪念，他留消费发票，用作分手后算账证据，真是极品。”

当天，杨娟掏了200元甩给李扬，随即转身而去。本以为杨娟会气急败坏，好让他出口恶气，但杨娟离开时脸上不屑的表情和嘴角轻蔑的微笑，让李扬充满了挫败感，心里更加失落。

9月，李扬注册成为婚恋网站会员。网站论坛有个热帖叫：我遭遇的“极品相亲对象”。李扬也匿名跟帖，添油加醋地吐槽杨娟及其家人。网友们立即热议起他的前女友，看着各种骂声不绝，李扬分外解气。可没等他得意太久，有个叫“一片云”的网友，跟帖道：“自己没本事，还赖女孩。如今的男人都没有胆量，更没有度量！”原本得意的李扬被她骂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沮丧地不再跟帖。

几天后，李扬收到来自婚恋网的推荐邮件。在浏览被推荐女会员资料时，他发现其中一个女孩竟然叫“一片云”。出于好奇，他立即将她加为好友。

“一片云”名叫李晓霞，1991年出生，是富阳一家广告公司的文案。平日里，李晓霞热衷上网，常以剑走偏锋的观点和辛辣的语言在论坛里发言，让人大呼过瘾。聊天中，他发现李晓霞网上的麻辣是网络假象。现实中，她可爱且对爱情充满幻想。李扬便投其所好，聊她喜欢的话题，还时不时表达自己对她的好感。为了赢得李晓霞的青睐，李扬还发了大量帅气的照片，加上他的甜言蜜语，两人很快陷入网恋。

李扬想先哄哄这个女孩，然后再甩了她，让她尝尝失恋的滋味。尽管这段网恋，一开始的动机并不纯粹，但李晓霞的出现，还是给李扬带来了不少欢乐。每天，两人都会在网上聊到深夜。

2012年9月底，李扬无意中听到两位同事闲聊：“李扬跟前女友分手，还找人家要‘恋爱费’，列了清单还带发票。”李扬脑袋一热，冲上前追问，同事们赶紧说：“没事，没什么！”

原来，杨娟的舅妈张海云非常疼爱这个外甥女。两人分手后，她还替外甥女惋惜。但当她得知李扬找杨娟要恋爱花费，这个热心的舅妈坐不住了。此后，张海云不遗余力地向周围人传播此事。然后，一传十，十传百……

李扬再次陷入危机，失恋的伤痛刚平复，当初恶搞行为产生的后续效应，让他重建的信心一点点崩塌。

激愤的“分手后效应”，引爆雷区惹疯狂

2012年10月10日，李扬忍不住给杨娟发了条信息：“分手了，还不甘心，非要让你家人毁了我？”收到短信，杨娟回道：“大男人敢作敢当，你怕什么？”她的理直气壮，让李扬气愤难当。

他请假到宁波找杨娟理论，却不料，早有准备的杨娟请了年假，电话不通，人也不见踪影。回到象山后，李扬网上遇到李晓霞，继续伪装哄她开心。最后丢过去一句：“你们女孩是否都爱随便花男人的钱？即便不爱他也花呢？”

李晓霞丝毫不解他的情绪：“如果是这个男人追我，我必须让他花钱，直到花得他心疼我为止！否则怎么能体现他的爱呢？”李扬丢出一个“杀人”的表情：“可是，你若没想跟他进一步发展呢？”李晓霞说：“很多男的是自找的……”看到这里，李扬分外失望，没想到可爱的李晓霞，竟也如此现实，简直是杨娟的“同类”。

一直找不到杨娟，李扬只得放弃讨说法的念头。他担心这件事继续扩大，会影响父母的名誉。杨娟虽不承认舅妈有错，但回避就当她“投降”。李扬决定先隐忍。然而，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2012年10月15日，李扬到好友林志国家玩，林志国的妈妈数落他们：“你俩哥们儿，都是光棍。女孩要哄，不能让人觉得你小气，懂不懂？”李扬觉得阿姨的话不是在教育儿子，分明是要林志国别跟他走太近。从林志国家出来，他心中那口怨气仍无法消散。

晚上，无处倾诉的李扬与李晓霞聊起：“我的朋友，跟一个戏弄他感情的女孩分手了，他坚持要回了当初恋爱的礼物和费用……”没等他说完，李晓霞直接说：“是你朋友心胸太狭窄，这样算账，别谈恋爱了！”李扬执拗地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情感欺骗的问题。”李晓霞不以为然：“切，我看你朋友是个极品男！我之前网上骂过这样的挫男。”李晓霞口中的挫男，其实就是他自己。

第二天，李扬来到单位上班，主管组长安排检修任务时，将最麻烦的部分交给他做。他口气不悦地说：“难搞的事情都丢给我，做得最多，拿得最少。”

组长半开玩笑道：“年轻人不勤奋哪能挣钱，难道靠找前女友要分手费过日子啊？”大家哄笑，李扬面色铁青。那几天，李扬发现，对他的背后议论升级了。吃饭、午休、会议前后，谁都可以拿他来打趣两

句。本就少言寡语的他，根本无从反驳，心中的苦闷发酵升级成无比的恨意。10月25日，忍无可忍的李扬，在部门会议上与开他玩笑的同事动了手。为此，他受到公司的处罚，扣了奖金，还写了检讨。

当晚回到家，见儿子脸色不对，李扬的父母询问原因，他只推说工作压力大。见到父母关切的眼神，他难过得只想掉泪。回到房间，他想到单位同事的爱人，与他的父母是同事，这事说不定很快就传到了父母的单位。他不敢想象，年富力强的父亲，若因为自己的缘故，成了单位的笑柄，失去了威信或者失去了晋升的机会，那么自己再无颜面对父母了。整整一夜，李扬在煎熬和痛苦中辗转难眠。天亮时分，他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决定灭了让他陷入绝境的始作俑者，让她知道“诽谤”的代价！

接下来几天，李扬设想了许多办法，又因为胆怯一次次推翻。此时，李晓霞在网上找他：“工作太忙了，好想出去旅游，你有没有空？”他立即联想到，这个女孩也想用自己美丽的外貌，找男人骗吃骗喝，这不是恋爱是出卖青春。在仇恨和偏执的合力发酵下，李晓霞也被他纳入到计划中。李扬主动邀请，到宁海泡温泉，李晓霞爽快地答应了。

2012年11月2日，李晓霞与李扬见面了。李扬妥帖周到的安排，让李晓霞陶醉不已。晚饭后，李扬将她带到了车站附近的宏升宾馆。进入房间后，两人趁着酒意在激情中发生了关系。事后，李晓霞带着微笑沉沉睡去。

李扬丝毫没有睡意，看着身边的女孩，他的内心挣扎万分。几个小时的相处，李晓霞的单纯可爱，让他非常动心，不忍下手。午夜时分，从激情中冷静下来的李扬，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些难堪的过往。

此时，他终于狠下心，将双手伸向熟睡中的李晓霞，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惊醒的李晓霞苦苦挣扎，痛苦地哀求：“求求你，放开我……”李扬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已知道我要杀她，绝不能停下……”十几分钟后，李晓霞停止了挣扎。

在巨大的惊惶和恐惧中，李扬悄悄离开宾馆，坐车直奔宁波杨娟的工作地点。之前李扬曾被保安轰出来过，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从9点半开始，便在大厦附近转悠。10点40分，一家物流公司运来一车办公器材，李扬趁机混到搬运的队伍中，拿着两个纸箱走进了大楼。

11点20分，李扬躲在5楼的楼梯口。熟悉杨娟作息时间的他知道，每天中午11点30分左右，在6楼办公的杨娟，会从这里下楼吃饭。20分钟后，杨娟终于出现在楼梯口。李扬立即冲了上去，没等杨娟反应过来，李扬手中的水果刀就朝着她一顿乱捅。杨娟本能地大喊：“杀人了，救命啊！”

闻讯而至的工作人员，发现楼梯间里倒在血泊中的杨娟，立即拨打了110报警电话，并将她送往宁波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

李扬逃离现场后，由于害怕警察的追捕，躲在宁波市郊区五乡镇的一处出租房内。5日傍晚，李扬被警方抓捕归案。

归案后，警方在李扬的笔记本里，看到他写的日记：“干掉杨娟，才能弥补我所受到的伤害。李晓霞，对不起了，谁让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

目前，李扬已被宁波市人民检察院依法提起公诉，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专家点评

韩三奇

（北京三奇心理工作室咨询师）

和电视连续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的男主角安嘉和一样，李扬是一个明显的偏执狂，偏执者最大的特点是以自己为中心看待一切问题，根本不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他们往往疑心较重，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一旦自己受到所谓的不公平待遇，便会不顾一切地纠正，甚至不惜使用暴力。

在谈恋爱的时候，女孩子最好绕开性格偏执的男人，但是，偏执男往往又比较吸引女生。比如偏执男比较聪明上进，追女生时非常热烈，细致周到，而且最要命的是，他们的暴力行为一般不会在婚前出现。在这个案例中，李扬的前女友尽管及早意识到了李扬不是合适的交友对象，但她仍然把李扬当成能够自我反思的正常人看待。殊不知，偏执者根本没有站在对方角度换位反思的能力，所以，杨娟的舅妈散播李扬“恋爱费”之事，无异于火上浇油，再加上同事与网友的嘲笑，偏执狂李扬很快就攒够了暴力报复的充足理由。

从这个角度说，施害者李扬犯下大错，但受害者也存在一定过错，而正是这些小过错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导火索的作用。偏执者不会宽容别人，但如果我们能够宽容偏执者，至少不会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