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贸易协议】习近平为什么拒绝同特朗普签协议

历时近两年的中美贸易战，在经过13轮高级别官员对话、两次“习特会”和数次谈崩之后，终于定于1月15日签署第一阶段协议。

这份协议包含怎样的内容？中英文各自表述的措辞差异，透露着怎样的讯号？两国高调官宣一个月后方才签署的这份协议究竟有着怎样的政治意义？尚未开始的“第二阶段”、“第X阶段”乃至“最终阶段”谈判，又将以怎样的方式和风格展开？聚焦贸易问题之余，谈判过程和结果又折射出两国关系怎样的历史转变？昭示着怎样的前景？

此次中美谈判的范畴仅仅是一份贸易协议，但其意义却又绝不仅止于此。站在今天的节点，《多维新闻》将尝试对以上问题，以11篇文章予以评述。此为第一篇。

刘鹤与莱特希泽（左）分别是中美经贸磋商的牵头人，图为2019年2月刘鹤同莱特希泽握手。（路透社）

2017年11月特朗普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在中国领导人未回访的情况下，特朗普说他将访问中国，非同寻常。图为2017年11月习近平举行仪式欢迎特朗普（右）访华。（AFP）

中国副总理刘鹤1月13日至15日访美。白宫国家经济顾问库德洛（Larry Kudlow）2020年1月10日在接受福克斯新闻（Fox News）采访时表示，美中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签字仪式将按计划于1月15日在白宫举行。库德洛说：“第一阶段协议将在星期三（15日）签署，会有一个很美好的仪式，我们前一晚会共进晚餐，之后还会共进午餐。特朗普（Donald Trump）总统将和刘鹤副总理一起签署协议。”

从库德洛的话看，晚宴、午宴外加特朗普同刘鹤签字，签署第一阶段协议的仪式将会非常盛大。

不过，令人疑惑的是，特朗普同刘鹤一起签署协议，这从外交上来看并不对等。刘鹤同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Robert Lighthizer）签署协议才是对等的安排。为什么中美第一阶段协议并不是由习近平同特朗普签署？习近平为什么没有亲自出面同特朗普签署协议？

2019年10月11日，特朗普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会见刘鹤。（VCG）

2019年11月22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右）和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刘鹤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会见2019年新经济论坛代表。（AP）

此前中美就第一阶段协议的签署安排是在201911月的智利举行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峰会期间，习近平同特朗普会晤并见证签字。但是随着智利取消当年的APEC峰会中美何时何地签署第一阶段协议就变得非常不确定。

莱特希泽2019年12月13日曾说，双方计划2020年1月的第一个星期在美国签署这份贸易协议，由部长级的官员签署。但是，白宫贸易顾问纳瓦罗（Peter Navarro）坚持说，协议将由两国元首签署。2019年12月24日特朗普也说，美中第一阶段协议已经完成，他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将举行签署仪式。

莱特希泽所说中美将在2020年1月第一周签字经事实验证并未实现。特朗普所说他和习近平举行签字仪式也并未实现。谁也没有想到，是特朗普和刘鹤签署第一阶段协议，而且是在刘鹤并未冠以习近平特使的前提下进行。

从美方此前提起过特朗普同习近平签署协议看，中美并非没有讨论过习近平出面签协议的可能，美方也一定是邀请过习近平出面签署协议的。但最终中方的决定是习近平不出面，由刘鹤出面签协议。

习近平和特朗普曾在G20大阪峰会期间会晤，图为2019年6月29日习近平等待特朗普。（路透社）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不同寻常的安排？

就中美贸易谈判来说，美国出尔反尔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有过多次出尔反尔的前科。此前2018年5月中美第一次达成贸易共识，是由刘鹤出面签署的。因此，习近平不出面并不是偶然。中美第一阶段协议2019年12月13日官宣之后还一直在谈判。特朗普食言甚至美国内部各个部门之间立场不一的情况很多，特朗普可能已经习惯了被媒体批评以及公开丢脸。但中方不太可能安排领导人去参与如此不确定的事务。维护国家权威的，是中国民众对中国官方的基本要求，做出负责任的决定是中国作为大国立身国际社会的根本。习近平并未亲自同特朗普签署协议，是外交安排上的慎重。

可能从一开始中国就没有认为这是一个一定要习近平出面签署的协议。谈判过程中，谁也不知道会达成何种共识，如果中美真的达成历史性协议，习近平出面签署并无不可。而从中美选择阶段性解决中美经贸纠纷看，第一阶段协议的分量并没有那么重，这或许就是一个美国大选期间的暂时性维稳协议。习近平不出面，甚至刘鹤连习近平特使的头衔都没有，这释放的信号是中方并不认为该协议可以解决中美之间的贸易问题，是中方对未来中美关系的不乐观判断，该协议只是中美能否管控纠纷的开始。

从中方的外交惯例看，一般由中国国家主席出面签署的大都是重要的共识、声明、条约，是涉及双边关系里程碑式变化的那种文件，比如中美公报，中日政治文件。中美第一阶段协议这种具体事务性的协议，习近平即便是和特朗普见面了，应该也只是见证签署，而不是自己亲自签署。

习近平有在多边会议场合同特朗普见面的计划，中美能够达成协议的话，顺便在多边会议场合见证协议的签署也并非不可。但随着APEC智利峰会取消，习近平显然并没有和此相关的特别行程安排，习近平不会为了签署协议特意找时间和地点同特朗普会晤，更不可能为此访美。

习近平是否同特朗普签署协议这个问题之所以提上日程，是因为美国提出了这个问题。特朗普一直希望习近平和他签署。即便习近平拒绝同特朗普签，他也要和刘鹤签，说明特朗普太需要一场表演，太需要一个舞台，太需要一个证明政绩的仪式了。不是习近平不和特朗普签署，而是特朗普一定要自身现身签署仪式，才衍生出了为什么习近平没有和特朗普签署协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