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桑尼亚白化病谋杀案不断发生，种种问题让恐惧持续蔓延

2017-06-07 来源：今日澳洲评论0条

导语：被巫医当作目标，政府缺医少药，东非的白化病人正在面临许多挑战。

Kabanga保护国中心的一处宿舍内，白化病儿童在蚊帐中玩耍着，宿舍位于坦桑尼亚Kabanga的Kabanga小学围墙内。

摄影：JACQUELYN MARTIN, 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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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Josephat Torner出生那天起，人们就一直试图杀死他。

　　在他坦桑尼亚乡下的家乡，有些人怂恿过Torner的父母给他下毒，说白化病宝宝是一个诅咒。

　　现在，在坦桑尼亚最大的城市达累斯萨拉姆，Torner驾驶着一辆尼桑奇骏，茶色的车玻璃会掩盖他苍白的皮肤。他说对他的暴力威胁依然存在，而且作为一名白化病人，“这个社会不把你当人。”

　　犯罪统计的数字加剧了他的担心。自2000年起，一系列谋杀案导致72名坦桑尼亚的白化病人死亡。人们认为暴利的白化病人身体部位交易驱使着这些杀戮行为，有些非洲人相信白化病人的身体具有魔力。

　　上个月，一篇关于白化病迫害的联合国报告将坦桑尼亚列为非洲国家名单中的首位，尤其是白化病人会成为谋杀目标的东非。

　　“在大多数记录案件中，对白化病人的攻击会涉及肢解受害者四肢致死，”报告中说。“在另一小部分案件中，受害者会被砍头；他们的生殖器，耳朵，还有少量皮肤会被割下；舌头被割去，眼睛和心脏会被挖出。”

　　坦桑尼亚政府曾采取了一些手段，为白化病儿童开设庇护所，并成立任务小组来调查白化病谋杀案。2008年，坦桑尼亚总统贾卡亚•基奎特还任命了国会中的第一位白化病议员。

　　但许多白化病人，与人权组织和联合国一起，仍在批判坦桑尼亚政府无法起诉那些该为白化病谋杀负责的人，还在少数案件在上达法庭后就没有了音讯。

　　联合国报告列出的72名坦桑尼亚白化病谋杀案凶手中，只有5名被成功起诉。

　　“我没法断言对于白化病人的杀戮是否会停止，因为这些事情都是秘密发生的，”32岁的Josephat在海阳路癌症研究所外面说道，还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海阳路癌症研究所是许多白化病患者接受治疗的地方。

他和其他积极分子说，无间断的暴力对待和无法确定身份的行凶者将坦桑尼亚白化病患者的困境带到了新低谷，而坦桑尼亚白化病患者的处境一直不易。

　　“我从小到大一直是个耻辱，”帮助领导坦桑尼亚白化病社团组织的白化病人Ziada Ally Nsembo说。“但那时起码我们不会被扒皮拆骨，这种现象是近几年才开始有的。”

科学与迷信

　　白化病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发病，但在非洲最为普遍。世界卫生组织报告指出，在某些非洲族群中，一千个人中就会有一人患有白化病。

　　测量坦桑尼亚白化病人口数量很困难，主要靠估算。政府曾进行过一次白化病调查，但并未发布结果。白化病宣传组将数量估为10万人以上，比例出自大约4800万人的总人数。

　　联合国的报告仅仅简单地说了一句在非洲有数以万计的白化病人。他们所患的疾病是由于皮肤、头发和眼睛中的黑色素丧失，使患者不能见阳光和强光。几乎所有白化病患者都视力不佳，易患皮肤癌。

　　白化病不可治愈，尽管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称白化病通常不会影响寿命，但据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的白化病积极分子说，他们国家普遍不健全的医疗制度经常会耽误癌症的诊断与治疗，导致早逝。

　　要生出一个白化病婴儿，父母双方都须携带白化病基因。然而，在坦桑尼亚部分地区和非洲其他地区，科学并不受重视。长久以来的传统思想认为白化病人是受到诅咒的幽灵，而他们的身体部位能够挡住噩运，带来财富和成功。

　　“人们相信，如果你是一名白化病人，那么你就是个有魔力的人。所以如果真是那样，干嘛还要杀死我们？”Torner无不讽刺地说。

　　巫医在坦桑尼亚和非洲各处，甚至在非洲社会顶层都仍然受欢迎，这更加固了迷信思想的存在。“就连坦桑尼亚的政府官员都会与巫医交流商讨，”曾调查过白化病谋杀案的坦桑尼亚著名记者Erick Kabendera说道。

　　Kabendera称，白化病谋杀案中的许多受害者都是儿童，这是联合国报告标注的事实。

　　“有些人甚至相信如果受害者在截肢过程中痛苦惨叫会让巫术仪式更强大，所以他们经常在受害者还活着的时候就进行截肢，尤其是对儿童，”报告称。“利用白化病患儿可能是与追求纯真有关，人们认为这样会提高巫术仪式的效力。”

　　错误的信仰在湖区尤为坚定，湖区是坦桑尼亚西北部一处人口稠密的地区，是渔业和采矿业巨大的集结地。

　　众所周知，有些来自湖区的煤矿工人会用白化病人的身体部位作护身符，在他们钻探开采黄金时将其埋入土中，而有些渔民会将白化病人的毛发编织入他们的渔网中。

　　“白化病人身体部位的买主都是些想要发财的人，他们相信这是一条致富的捷径，”坦桑尼亚第一位患有白化病的国会议员Al-Shaymaa J.Kwegyir说。“大家都知道那些携带HIV病毒或是患有艾滋病的男人会诱拐白化病小女孩，他们认为强奸白化病姑娘有可能会治愈他们的痛苦。”

　　由于白化病人的身体部位在黑市上可能会卖到好几万美金，所以这项交易被认为是由非洲社会最富有的人群带动的。

　　Kabendera曾在坦桑尼亚的报纸上登满了白化病谋杀案的报导，还帮助创作过一部案件相关的纪录片，他说连政治家们都可能与谋杀案有关。

　　“如果一位政治家需要赢得一场竞选，他们会向巫医请教，但事发之后政治家们会（将谋杀白化病人）怪罪到渔民头上，”他说。“渔民都是替罪羊。”

　　作为一名在坦桑尼亚西部乡下长大的孩子，Kabendera仍然记得他儿时认识的一位白化病汽车修理工，每天早上那位修理工上班的时候都会遭到Kabendera和他朋友们的嘲笑。“有一天，他就那么消失了，”Kabendera回忆道，“没有人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由于多数非洲人都相信白化病人是不会死亡的幽灵，最终都会消失，所以那位修理工的失踪在Kabendera生活的那个小镇上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许多年后，在了解到白化病迫害之后，Kabendera想起了那次事件：“我想他是被杀害了。”

无名杀手

　　对残忍的白化病杀手的审判证明了坦桑尼亚存在着一些普遍问题：负担过重的警察机关，弱势的政府检察官，还有警察和政府的腐败。还有许多涉及到社会对白化病迫害的缄默不语。

　　“证据就是案件起诉的延期，”国会议员Kwegyir说。“在调查袭击和逮捕犯人时，警察可以非常有效率。但最后就成了没发现任何证据。”

　　朋友，邻居，乃至家庭成员都经常会拒绝指认袭击者。

　　“这是我们刻在骨子里的文化。兄弟，姐妹，父母互相保护。”他说。“我不能说我看到你杀了一个白化病人，因为你是我的朋友。父母亲会把他们的亲生孩子卖给巫医换取身体部件。”

　　尽管针对白化病人进行的迫害，目标通常都是儿童，但那些罪犯多数都不会被举报。

　　“肢解和谋杀白化病儿童通常得到的都是社会沉默和漠视，”联合国针对儿童暴力特派代表在去年发布的一份报告中说。

　　联合国还引用了执法机关掩盖针对白化病人的犯罪以及从巫医处受贿的报告。坦桑尼亚政府的两位发言人拒绝针对此事发表评论。

　　“我们生活在恐惧中，因为凶手还没有被抓住，”Nsembo坐在海阳路癌症研究所的门廊中说到，坦桑尼亚白化病社团的总部就建在这里。

　　“我们不知道凶手是谁，我们也不知道谁会买走它们，”她指的是白化病人的身体部位。

　　这位60岁的前任教师戴着一条橄榄绿的女式头巾，穿着一件深绿色的裙子，她说话时的背景是印度洋，就在街道的另一边。

　　Nsembo担心湖区法律实施的加强会激怒一些人，他们会从各地来到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猎捕白化病人”。

　　坐在Nsembo身边的坦桑尼亚白化病社团成员Zakia Matimbwa，讲述了一位朋友最近被三个男人追着跑遍了达累斯萨拉姆，直到他跳上一辆公交车随后又乘出租车逃跑的遭遇。

　　“你不能自由行动，像其他人一样，”她说。

日常问题

　　除了大量的袭击事件，坦桑尼亚的白化病人在学校和工作场所中还遭受着来自别人的歧视，甚至在家里也会被歧视。

4岁的Yonge被父母遗弃在坦桑尼亚Kabanga保护国中心。身患白化病，也就是以身体缺少黑色素为特征的疾病，在坦桑尼亚就相当于被判了死刑。

摄影：JACQUELYN MARTIN, AP

　　28岁的坦桑尼亚白化病人Janet Anatoli说，她的小学老师会因为她看不见黑板而打她，她所患的白化病会引起视力受损。许多白化病人都谈到过幼时就被社会排斥的经历，以及他们接受教育时付出的代价。

　　“我们村就是我的全世界，而我的世界很糟，”Torner在回忆他的童年时这样说到。“我是全村唯一一位白化病人。我12岁那年才见到另一位白化病人。”

　　在乞力马扎罗基督教医学中心，医生Alfred Nabuli正在帮助运行一个白化病项目。他说道，许多白化病患儿不会被送去学校，而且他们中的许多人成绩都不好。

　　这家医院运行着一个计划，向白化病人教授裁缝和染色技能，因为许多白化病人不会上职业学校。大多数白化病人住在坦桑尼亚的乡村，当着仅能维持生活的农民，忍受着对于他们来说非常危险的阳光。

　　“父母们会供养一个正常皮肤的孩子，而不是白化病儿童，”Nabuli说。他想见到“白化病人在学校里排名前列，与老师能有更多时间交流”的画面。

　　这家医院会得到一部分政府资金支持，但Torner认为政府在挑战对白化病的错误观念和迷信思想方面做的太少了。

　　“我们需要提升社会意识，”他说。“谁是白化病人？是什么导致了白化病？政府应该建立一个公共教育计划。”

　　同时，近年来有更多支持白化病人的网站和宣传组成立。

　　“社会并不了解白化病人面临的挑战，”Nsembo说，她在解释1970年末创立的坦桑尼亚白化病社团的影响。“他们不知道我们的需求。”

　　白化病社团拥有13000名成员，他们是能够“走出来”的，并以自己为豪的白化病人。另一个白化病组织，“同一片阳光下”，已成立5年，是由2008年曝出白化病谋杀案的那位BBC记者领导在坦桑尼亚成立的。

　　该组织在乞力马扎罗基督教医学中心资助了一个实验室，近期开始制造一种旨在帮助白化病人预防皮肤癌的防晒霜，首次在坦桑尼亚进行制造。

　　这个医学中心还在其区域内进行针对白化病人的定期服务，主要在于推广长袖衣，防晒霜等癌症防治措施，以及提供潜在癌症皮肤病变的早期检测。Nabuli称这个项目帮助降低了区域内白化病癌症患者的数量。

　　还有一些坦桑尼亚白化病人处境有所进步。

　　Kwegyir说她作为国会议员的使命就是 “将我的拥护工作揭露给了那些负责制定法律的人，”她引用了2010年一项保护白化病人在工作场所不受歧视的法律。同年，坦桑尼亚选举出了第一位白化病国会议员。

　　但就像坦桑尼亚的许多法律一样，这项法律好像并没有执行。政府成立的白化病任务小组，哪儿也没有去。

　　在医疗方面，Nabuli指出坦桑尼亚只有十位注册的皮肤科医生，限制了白化病医疗服务的进展。

　　同时，这里的第一位白化病国会议员，说他得到消息，有一个受过军事训练的组织在追杀他，现在他很担心自己的安危。

　　Dan Gilgoff于坦桑尼亚报道。

　　（译者：追歆）

关键词：坦桑尼亚白化病谋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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