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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灏明:一丝万幸

2017-07-25 来源: 每日人物 评论0条

脸上的结痂掉落后,他第一次看到那张红色的脸时,“感觉都不认识自己了”。没看到前,他设想过是什么样子,真实的情况要糟糕得多。那一瞬间,没有愤怒,没有落泪,他只是怔怔地想:“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有没有可能恢复得跟以前一样?”




俞灏明:一丝万幸 - 1


文|谢梦遥

采访|谢梦遥 单琦

编辑|张薇 季艺

摄影|尹夕远


那件事俞灏明:一丝万幸 - 2


那不是一张完美的脸。尽管有粉底遮掩,你仍能看到其中的瑕疵。现在,面对手机直播镜头,那张脸荡漾着微笑。是的,容颜纵然有变,友善、得体、温文尔雅,这些特质从未离开过俞灏明。


他一直抗拒直播。但他的宣传“网红”(这是他给她起的外号)要求他这么做,他妥协了。要命的是,接连两场历时数小时的直播中,他需要与主持人的口水问题周旋,提供急智但缺少实质信息的答案——观众就是喜欢看,但他不喜欢。“得演,感觉也不会特别走心。”他后来对记者说。


这是2016年11月19日,俞灏明被采访排满了。明天,就是他出道9周年的歌友会。那将是个大日子。这是作为歌手出道的俞灏明最近6年来的首次歌友会,准确地说,自那件事以后。


那件事。一般而言,生活中没有旁人会主动触碰那件事,即便在那个名为“13群”的微信群组里,由快乐男生比赛而结缘的13个人无所不聊,但关于那件事,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完全不会。”谈到这个话题,王栎鑫收起来一贯的嬉皮笑脸,严肃地对记者说。


采访是例外。但凡有些深度的采访,话题兜兜转转,总会绕到那件事上。


第三波的采访来了,与前两场互动频繁的直播不同,女记者用一种深沉的声音提问。嗯,不用“演的”、“走心”的那种采访。俞灏明收起了之前的那种浮夸状态,他把手托在下巴上,认真地听。


“从你的微博来看,你好像不是很注重外表的人。”随着访谈深入,女记者抛出了“鱼饵”。


俞灏明没有咬下去。“没有,我也很注重外表。”


这个回答似乎打乱了记者的节奏,她略显慌乱地接话:“我说的是很自然地出镜,不会做太多的修饰什么的。”


“我觉得更加懂得的一个道理是,你的魅力,不在于靠你的衣服、你的发型,或者是你的妆有多好看,而是它真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东西。”俞灏明说。


话题转向它处。但不久又开始向那件事进发了。“你经历了别人这一辈子都可能不会经历的一件事情。那如果你以后想找人生伴侣,会不会让你有些不一样的要求?你可能会要求她特别理解你,或者她特别懂事、特别成熟?”


“不需要,不需要。”俞灏明解释,“精神层面上,我是希望能够跟她互相追逐……”


他始终保持礼貌,没有任何不悦神情,其实对于很多问题,他知道其后的指向是什么。曾经有一个阶段,所有的采访都会反复追问那件事的过程与感受,他一遍遍地回答,“我基本上都是在接受、接受、接受,那时候我没有想太多,问就说,只是说你能不能问到这样的一个点而已。”


后来他感到厌倦,不再回答这类问题。他觉得生活该往前行了。在采访中,问题仍会以旁敲侧击的方式接近。只要问,他还是会回答的,拒绝是他不擅长的事情。他知道,他不可能完全隔断那件事。


那么,生命中出现了那件事,是一种什么感受?一个最浅白的例子是,再看那些主角命运多舛的悲情电影,俞灏明会感到戏剧性减弱,“他演的这一段,跟我的经历有点像,我感觉我能够演得比他更好。”他真的会想,如果自己的故事拍成电影会是什么样子。快乐男生的比赛,应该是那部电影的片头吧,那是他与演艺圈的开始,“最难忘的经历,”他总结说,“顶过了所有的压力之后,全都是鲜花跟掌声。”


那场比赛已经结束10年了。他承认,不可免俗的,他有时会在微博搜索他的名字,点开当年出道之初的一些视频。他承认他是念旧的人。他记得他唱过的那些歌。


俞灏明:一丝万幸 - 3

9周年歌友会现场,屏幕闪回俞灏明出道初的照片


10年前俞灏明:一丝万幸 - 4


那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各位评委好,我叫俞灏明,我走的是偶像派路线。”


所有人都笑了。舞台上的这个家伙,还不到20岁,从初中、高中到大学,他一直是校园里最受欢迎的男生人选。他对帅有着格外的自信。他知道他的定位。


他从小有明星梦,三四岁就站在家里板凳上,把它当作舞台唱歌,看到电视也会说,“我以后也要当明星。”回头看那年的选秀,他心中充满感激,“如果说我不做这事情,我做不了其他事情。”


直至现在,他记得站上那个舞台时,所有的紧张感和不确定感。住在节目组特地为选手们打造的梦幻城堡里,父亲来探班,问他:“孩子,你还能顶得住吗?”“我顶不住了。”他直接说。


那是2007年,选秀比赛造星的黄金年代,当时尚一枝独秀的湖南台推出了第一届的快乐男生。天时地利都在。那场比赛有各式各样的男孩,他是乖巧、甜美、没有侵略性的那型,惹人疼爱。他跟随着复杂的赛制,走到最后,虽然没有进入三甲,但并不影响他的人气蹿升,他的粉丝群体自称“芋头”,管他叫“国民弟弟”。


短短一个夏天,他就从素人成了偶像。他切实感受到做明星的滋味,反而是在比赛结束之后。当他去天娱北京经纪公司报到,刚下飞机,就见到疯狂的粉丝挤爆了接机厅。之前,他都是通过网络看投票数,始终对于自己的高人气不自信,“但是我那天就真的一下子感受到了”。


怎么才是偶像该有的样子,他自己在揣摩,经纪人、助理、周围的人也在教他:“不能跟粉丝有太多交流,签名不签,拍照不拍。”这样做大有必要,目的是,创造神秘感与距离感。谈恋爱偷偷摸摸的,用俞灏明的话说,那是“高危线”。出去看场电影得非常小心,“包得严严实实的,开演黑灯之后才进去,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就马上走”。一开始,他非常不习惯,但慢慢地,他也越来越看重这些,“我是一个明星,被认出来不好。”有时候难免被认出来,造成一场混乱,但安然无事的时候,他又会隐隐地产生一种矛盾心理,希望被粉丝发现。  


做明星这种新奇感,是一波一波不断在刷新。“从比赛完出来,然后各种节目,连贯顺下来。基本上没有断过。”快男之间都较着劲,比各自的发展,比粉丝的数量,甚至“在一些很小的方面”比,比如某个活动中,“你今天这个灯牌比较少”。


俞灏明冲在了赛道的前面。他很快实现了跨界,被选送去拍湖南台自制剧《一起来看流星雨》。如果你想看演技,那绝不是一部合适的片子,但里面有很多漂亮的脸。对他来说,只要耍帅就够了,基本靠自己发挥。“以前我对偶像剧的那种认识就是一定要酷,有超跑开,穿的衣服好看,场景特别华丽,各方面都是高大上的。”他说。那部片非常火爆,对于看惯了台湾偶像剧的大陆青少年来说,那是来自本土的慰藉。一度,粉丝们用剧中角色“端木磊”来称呼他。


“它能满足我什么呢,可能就只有一时的虚荣心。”他后来想。


他从小是一个非常注意自己形象的人,对装束和发型极有追求。在他成名之初,他会拉上亲友去香港购物,他很喜欢买衣服。接到活动或者节目,他就会事先想着怎么打扮。在演艺圈生存,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但至少对于俞灏明而言,帅是可以自行发挥的。2009年,他发了一首名为《我没那么帅》的歌。这听起来像个自信的玩笑。


内心的不安全感随着时间浮出水面。同届快男中,阿穆隆在2010年因车祸逃逸入狱,冠军陈楚生因与湖南台的矛盾而遭弃用。演艺事业究竟该往何处去呢?他有时候会琢磨,但总体而言,他“一直被别人推着走”。


某种程度上,这和他的听话有关系。乖孩子的人设,本就是俞灏明的成长路径。从小出门玩,母亲为他订下几点前必须回家的规矩。他没有经历青春叛逆期,自认为始终“算是比较老实的一个人”。“他很听家人的话,很孝顺长辈。”他的高中舍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刘全有说。经纪公司给他的指引,他发自内心地愿意遵守。同期的快男王栎鑫油腔滑调,他一点也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这是一个自认为人生中没有遭遇过挫折的人。唯一的挫折——如果算的话,就是没有考上理想的艺术类大学。他的父亲是个商人,他从小“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及至2010年,很难说在某个领域俞灏明特别突出,他在多个位置上发挥着作用,他是歌手,不断地出演着偶像剧,还成为《天天向上》主持群中的一员。他邀请中学同学刘全有做他的助理。那段日子真是过得飞快啊。


出道的第四年即将到来,属于俞灏明的时间似乎才刚刚开始。


两个世界俞灏明:一丝万幸 - 4


那一天改变了很多事情。


2010年10月22日,《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剧组的爆炸意外,令演员俞灏明、Selina遭到严重烧伤。时间突然变慢了,他后来想,所有的痛苦,都被拉长了,放大了。


想看望他的人很多,亲戚,粉丝,朋友,朋友的朋友。俞灏明谁也不想见。快男兄弟中只有张杰见到了他。其他能拒绝的,都拒绝了。


他基本不出门,也没有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低落,烦躁,也不想跟身边的人交流。”他对记者承认,甚至在心底对人生和未来产生某些极端想法,“但是不会说”。


李圣佳是极少数见到俞灏明的人。两人是发小,家族亦是世交。他记得几次去俞灏明家里,“你问他,可能他会答一句,不会很自由地跟你去交流。”


最初那几个月里,他严重失眠,“撕裂的疼痛,灼烧的疼痛”折磨着他。然后,随着伤口愈合,持续经年的瘙痒出现了,“那种痒的感觉基本上无时无刻的(存在)”。有时,他用身体抵住床铺大幅度地磨蹭抵御瘙痒;有时,他拼命地拍打头令疼痛转移瘙痒。


他还要经常回医院做伤疤护理。护士往他的脸上打进类固醇。“一直伸进去,然后再转个弯,再打,再转个弯,再扎。”每次他要给自己做很久的心理建设。


那个偶像剧里开超跑的端木磊不见了。全身烧伤面积39%。面部额头以下的皮肤都是红的,嘴被烧小了,肩胛骨和手臂外侧伤势尤为严重,他的手甚至拿不起洗浴的花洒。刘全有每天帮他洗澡。稍微猛些的水力,都会冲破他的皮肤,刘全有用手遮挡,让减缓的水流自俞灏明的身体滑过。


他想起胡歌经历过车祸的新闻——那个不幸的事故以前对他而言只是新闻而已,现在,他能体会到当事人的心理状态了。那块飘在他头上的阴云更为巨大,“我那个时候所存在的那种不确定性是整张脸。”他说。


脸上的结痂掉落后,他第一次看到那张红色的脸时,“感觉都不认识自己了”。没看到前,他设想过是什么样子,真实的情况要糟糕得多。那一瞬间,没有愤怒,没有落泪,他只是怔怔地想:“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有没有可能恢复得跟以前一样?”


出事三四个月后,他基本不再看微博了。的确,上面有很多鼓励的祝福的话,但一看到娱乐圈的动态,再看看眼下,他为自己感到难过。


那么他会想到离开演艺圈,过隐姓埋名的生活吗?不会。也完全不可能。


真正漫长的,是复健的过程。他穿上弹力衣,进行锻炼,每天做连续两个小时手臂拉伸的动作。伤口一次次地撕开。但如果不这样做,疤痕就会慢慢收缩,皮肉连在一起,四肢会像皱巴巴的鸭掌。睡觉时也要戴头套,以防疤痕生长。每天穿这些特定的衣物就要耗时两三个小时。


母亲辞掉工作来照顾他。那段日子有如处在黑暗隧道中,看不到尽头。一切是那么乏味。更糟糕的是,好像看不到成果,皮肤没什么变化。自暴自弃的情绪出现了,他对他的处境产生厌烦,不愿再复健。“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反正就停留在这儿了。”他对父母说。


反常的是,即便说这些话时,他一次都没有哭过。他其实是个感性的人,但事发后,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咬着牙较劲。一听他说不复健了,母亲就会哭。“你别哭了,怎么这么容易哭啊。”他劝母亲,还是一滴泪也不落下,好像有一股力量,把他绷得紧紧的。


他是坚强的,也是脆弱的。在如此变故前,所有人都是脆弱的。


俞灏明的父母看着儿子在绝望的峡谷里日渐枯萎。在2011年10月,那场爆炸事故发生一年之后,一家人共同做了一个决定,送他去美国洛杉矶休养。


俞灏明的朋友李圣佳成为陪同者,他小俞灏明2岁,刚刚大学毕业尚未工作。他们在日本人聚集区租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以便李圣佳可随时照顾俞灏明。这样的相处里,他能够去感受朋友经历的肉身折磨。“他睡在床上大概半个小时,身体会痒,他就很发狂,但他又不可以用力地去抓,他只能是自己去忍,或者叫我帮他去按一下,然后就可以消停半个小时。”


事实上,你可以把俞灏明从上海放到洛杉矶,却很难将消极情绪自动抹除。拯救他的人,唯有他自己。


他对这个异域环境有了探索的好奇心。他们租车把附近都逛了逛,还去到更远的一些小城市。李圣佳感到,仅仅几天时间,俞灏明的话就多了起来。他们结交了一些美籍华人,英语普通话混着交流。对方一开始都不知道他是谁,但即便他顺其自然地介绍他的过往(“因为他们会看到我的脸”),话题也并不聚焦在这里。“我希望我跟他们是平等的。我也是一个普通人,我在你们面前,我不是一个明星。”他享受那种感觉。


可能是刻意屏蔽掉来自另一端世界的信息,他很少玩手机。“那个时候基本上没有想到其他的事情,每天就玩。”他对记者回忆。


后来他觉得这样下去有些荒废,就报了社区内对新移民开放的免费英语学校。他与李圣佳大概是班上仅有的华人。一次班里聚餐,其他人带来的菜多是披萨或汉堡,他竟用了3个小时,做了道红酒焖牛腩的大菜。


但即便他可以自由地走在大街上,极其偶尔的情况下,也会遭遇到敌意。有次,几个对面走过的黑人看到他的样子,说他是“sick guy”。他没有回应,继续往前走。后来他向李圣佳还主动提起这件事,“黑人也不认识我,那我多自在”。


他甚至浮现了这样的念头:再也不回中国了,再也不回演艺圈了。但那只是一闪念,“钱用完了还是得回来”。


那时微信刚刚兴起,他与李圣佳一起注册了个微信号,两人轮流用,与附近的华人交流。他们与一个女孩聊得欢畅,赶上李圣佳过生日,便邀请她来家中做客。


“我是灏明。”见面自我介绍时,他没用英文名,但隐去了自己的姓。大家聊起各自的经历,女孩突然好像反应过来什么,惊叫道:“你真的是俞灏明吗?那个新闻里的受害者?”


他平静地承认了。话题没在这件事上停留太久,他们很快就聊起了其他的东西。


在洛杉矶期间,他的精神得到了滋养。他每天去游泳,一定要游够1000米才离开泳池。他开始像小时候那样练字了,照着一本字帖描摹。他不再失眠。他吃了很多汉堡包和薯条,胖了10斤。


在美国住了两个多月后,俞灏明决定是时候回中国了。那是场跨年飞行,落地时,刚好是北京时间2012年1月1日,一个全新的开始。不久前,他才刚刚过了24岁。


这场对抗消极人生的战争,看起来,俞灏明要获胜了。


俞灏明:一丝万幸 - 6


回到现实俞灏明:一丝万幸 - 4


9周年歌友会进行中。台下很多人在哭。这并不是一场大型演唱会,但500人场地挤满了俞灏明真正的粉丝。那个偶像又回来了。


对大多数人而言,初识他时,他是个不及20岁的少年。这期间有10年之遥,有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无法触及,有一个人成为另一个人的劫后余生。


在记者采访中,几乎每一个粉丝都提到,在2013年湖南卫视跨年晚会看到俞灏明复出时,在电视前感动流涕的样子。讲起这些年俞灏明的经历,眼泪在她们的眼眶里打转。基本而言,粉丝对于偶像的描述都是千篇一律,但俞灏明的粉丝不同,他的故事如此独特,而她们是见证了这一切的人。她们纷纷承认,他是一种精神寄托,绝地反弹的绝佳例证,能够为自身人生最困顿时期提供鼓舞。


“他的眼睛特别亮,像星星一样。”“他的手是我见过男明星里最漂亮的,像玉雕的一样,又白又细,又直又长,还干净。”关于他身体的哪一部分最吸引人,仍能在粉丝中引起一场辩论。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这是这么多年他们首次近距离接触俞灏明。


俞灏明:一丝万幸 - 8

爆炸烧伤给他的手带来了难以消褪的伤痕


“刚开始哭是因为不知道他受伤什么程度。再后来,反正对于我个人来说,哭的那个点最初的时候就是因为手。”说到这里,一位粉丝的眼神黯淡下来,“你可以找他以前的照片,真的非常漂亮。但是自从受伤之后,怎么说呢?真是特别可惜。”


很多人都说,不再把他当成偶像,而是青春时期的陪伴。“现在看他就是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爱红不红。但是不红,我们觉得也无所谓啊。”


不红,这就是他现在的状态。吴亦凡、鹿晗等“小鲜肉”——他出道的年代还没有这个词,继承他的命途,成为炙手可热的少女偶像。俞灏明不红了。然而,这个事实需要与他的整个事业生涯放到一起谈才有意义。走到这一天,他准备了很久。


从美国回来后,俞灏明又用了半年疗养。在2012年下半年,他终于启动工作,接拍电视剧《爱在春天》。剧组为了保护他,为他配备两个保镖、两个助理。他被动地接受所有安排。然后是年末的正式复出,他戴着黑色手套遮挡伤疤,唱了影射他伤后坎坷心路的新歌《其实我还好》,引爆了大量媒体关注。从前做明星的那种快感,好像又回来了。


“那个时候我感觉到,好像是挺厉害的。”他回忆,“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把我抬高了。”


复出最初的喧嚣过后,现实法则开始生效。在娱乐圈,成功本来就是个小概率事件。一直成功,不断向上,更是难上又难。


尽管面容和皮肤得到很大程度的修复,但不可否认的是,俞灏明不是当初那个年轻小生了。《爱在春天》的口碑平平,他之后拍了几部片,但要不没有上映,要么回响寥寥。有一个片子,他曾经极为接近那个角色,却在最后一刻被放弃了。他吃过“君子协议”的亏,从此所有合同事项一定要落到纸面上。他换了两任经纪公司。


2015年他在期待中重回《天天向上》,但在主持群中他的重要性大幅下降,就连他自己也感到,“不太能胜任主持人这样的一个工作”,有时候一整集他都没有插上几句话。


如此半年,对方先是短信告诉他,节目因收视下降可能要调整,要加入更多90后的面孔,那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要被砍掉了。又录了几期,那个清晰又冷酷的信息正式来了,他与《天天向上》的缘分结束了。


他能敏锐察觉到人际交往中的一些细节变化。“私底下的聚会、饭局上啊,你会遇到很多比你牛逼的人,比你高度要高的人,而你去跟他们聊天相处之后,我是切身有体会到那种受挫或者是自尊心被伤害的感觉。”还有的人,突然就不回短信了。离开《天天向上》似乎是人情冷暖的又一个例证。但回顾这件事时,俞灏明站在节目那一方,称这是改版必须做的割舍。他还强调与汪涵等人的兄弟情谊。事实上,俞灏明没有举任何具体的例子,记者的几次求证他都予以否认。


对于际遇反差,他有过愤愤不平,也曾在朋友圈隐晦地抒情。但当一个又一个讯号抵达俞灏明,他接受了这个事实,自己不再是做选择的一方,而是被选择的一方。总得找一个方式来结束追问,他把很多懊恼归结于“复出得有点匆忙了,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样”。


那么,他还有什么宏大愿景吗?他想象过40岁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他承认他没法去想这些事情,“现在都是变化来得比计划还快。”他的身体被永远改变了。他对人际关系有了审慎而悲观的看法,也愈发宽容了。他过了29岁了。男孩,变成了男人。


“你特别用心,特别希望得到一个东西的时候,它可能不属于你,但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当你慢慢耐心地去等待,它自然就会来到你的身边。所以我觉得平常心很重要。”在那场歌友会的最后,他环顾全场,对所有人说。


那天他完全没有提过“那件事”,也没有唱《其实我还好》。


俞灏明:一丝万幸 - 9

俞灏明与粉丝分享他的感受


告别偶像俞灏明:一丝万幸 - 4


歌友会只是插曲,更像是对粉丝与30岁之前的自己的一场交代,其实那前后的半年时光,俞灏明都是泡在《那年花开月正圆》剧组里。


重要的改变在发生。他说,他对主持的兴趣已经不在了。他甚至指出,音乐也不是他的最爱了。他的兴趣转移到如何成为一个演员。“如果说要走演员的这条路的话,你的姿态、你的心态得重新去调整,不是说你演所有的戏就必须得奔着男一号去演。”他称他的心态也在调整着,变得愈发的谦卑。“如果调整得不好,那可能抑郁症又很容易会出现。”


平时没戏,他也不回北京,懒得回去。他的心变得非常静,没事在房间里看看书,最近刚读完太宰治的《斜阳》,接下来准备试试木心的诗。他还延续着疗伤期间养成的习惯,用毛笔抄写经书。他低调地在做这件事,没打算告诉剧组任何同事,他知道他们会说他装腔。


他不断开发着生活的乐趣。在何润东的带动下,他每天健身。最近还迷上了胶片摄影,他喜欢那种不是当即就能见到所拍图像的期待感,“整个过程会变得比较有乐趣”。有些夜晚,他也会自我陶醉,点上一根雪茄。圣诞节的时候,他在房间摆上一棵圣诞树。


只要有不错的新片,他就跑去电影院。有时戴个口罩,有时什么都不戴。


从前可是包裹得非常严实的。“自从经历了那个事故之后,他更放得开了。也不是说是毫无保留吧,但就比以前的话,我感觉他整个人好像都更轻松一点。”朋友李圣佳说,“我相信他已经接受现在的自己了。”2016年俞灏明现任助理结婚,他跑去湖北一个小县城参加了婚礼。


“你们可以认定我是偶像,但是我是想要往敬业的一个演员方向去发展的。你们可以给我任何标签,我都无所谓,但是我就不要把自己放在那个位置上。”俞灏明说。


看得出,他很想做个好演员。他候场时不碰手机,总跑去导演的棚里回看表演。他会下功夫研究剧本、台词。2017年的春节他都是在无锡片场度过的。因为做这行需要充分的感受力,他就是“想感受一下过年自己在组里的那种冷清感”。


最近,很少表扬人的导演喝了点酒,在剧组的年轻演员面前点名表扬他:“你们演戏啊,还是得要有节奏,要去想怎么样层次丰富起来。你就看灏明,他这场戏……”他感到非常有成就感。


在采访中,有俞灏明的朋友尝试向记者指出残酷的现实法则,失去了靓丽的女星未来的路难走得多,而男人的容貌没有那么重要,还可以做实力派,这是整场不幸事件中的一丝万幸。


但不要忘了,另一条现实法则是,努力的好人未必成功。尚未播映的《那年花开月正圆》,能否得到观众认可还是未知数。俞灏明至今缺少具有说服力的作品。


“你作为一个看客,看到我桌面上的筹码,相对少的时候,你会认定他很快就要输了。但其实我心里面,我没有这么认定。”俞灏明说。偶像只是一个娱乐符号,评价标准在旁人,对俞灏明来说,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我是谁,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在劫难之后如何守护内心的秩序。


那场事故的赔偿仅相当于他一两部片的片酬,没有人遭到刑事处罚。自始至终他从未指责过谁。他表示不接受——他没有用“不原谅”这个词——《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导演陈铭章的行为。他认为他没有做好现场把控,事后也不够真诚——第一次道歉被他父母拒绝后,就再也没来过。但俞灏明不是被怨恨驱动的人,倘若与陈铭章在别的场合见面,他承认他想象过那个画面,他愿意上前打招呼,但不会微笑。


“我们整个家庭都不是咄咄逼人的那种人,我们也没有说,我因为这部戏承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我以后的这个事业是不是你们得多帮我呀。”俞灏明说,“面对一些曾经伤害过我的或者是跟我有点那个隔阂的人,我还是会表现得很得体的。”


对于那场爆炸,曾经有一个阶段,他试图掩饰他的恐惧。对于能不能再拍爆破戏的假设——实际上他至今没有拍过,他会硬着头皮说,没关系,可以拍。别人听他这么说,会夸奖他,“越夸我,我越虚。”现在他会承认,心理阴影一直都在,未来就算遇到爆破戏也会避开。爆炸视频被当时的助理刘全有拍下,俞灏明以前的手机里也存着一份,但他从来没有点开看过。


他逐渐认识到,不敢正视自己的恐惧,才是更深一层的恐惧。“这是人性嘛,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就应该说出来。”俞灏明说,“我觉得坦荡承认(恐惧),对于我来说是更舒服的一种方式。因为我不用再承担那样的一个压力了。”


粉丝往往视偶像如英雄般的存在。一个偶像,怎么能承认自己的怯懦呢?当俞灏明决定做自己,他可以。


关于这个人的故事,需要再重述一遍吗?也许需要。一个偶像遭遇突来的不幸,挣扎,煎熬,然后去另一个地方找到了新生。他回来了,重燃热望,却被现实慢慢消耗,于是他决定放低期待,与偶像的人设告别。


但是,等一等,如果你仔细看,这故事的逻辑里有些裂缝。心理危机去了趟美国彻底解决了,这像只存在于电影里的转折。关于那场悲剧,他对于导演似有微词,但对更多的利害关系者未曾置喙。他低调地结束了与烧伤儿童救助机构“烙印天使”的合作,理由是项目过度商业化,这似乎缺少足够说服力。偶像的记忆,那么甜蜜,烧伤的标签,如此苦涩,两者真能波澜不惊地共处吗?


《时尚先生》写过俞灏明的故事,他一点也不喜欢,他认为把他的状态表达得过于消极了。在无锡拍戏期间的一个休工日的上午,他素颜坐在记者对面,讲起了他的故事。一开始是快问快答,但当进入往事,他的叙述节奏慢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和媒体讲了这么长时间的话。那天他邀请记者午饭,并一直聊到了天黑。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很多敏感的、约定不能说的,他也谈及了。


最近的一个午后,俞灏明与剧组朋友聊天。一个演员遇到情感困扰,于是大家开导他,纷纷讲起自己的辛酸史。有人说起自己曾破产,落魄到买不起火车票去参加授业恩师葬礼的故事,俞灏明听哭了。于是,他也参与了分享。在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阶段,即便对最亲近的人,他也极少倾诉,但这次不同。


就算不是首次,这也是为数仅有的几次,他在私下场合主动谈起那件事。许多人一生中经历的所有危险,加在一起也不过如此。


“我都经过这么大的事情了,这个东西还是你自己心态的问题,能有多大事啊?”他说。


(为保护采访对象隐私,刘全有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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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授权转载自人物(ID:renwumag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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