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空天军遭遇“灾难性一天”？专家提醒避免两个“错觉”

【环球时报特约记者 张杰】3 月 5 日，俄空天军遭遇“灾难性一天”。社交媒体上流传的视频和照片显示，俄军当天在乌克兰上空可能损失了多达 10 架战机。为何之前被看好的俄空天军在这次俄乌冲突中损失惨重？《环球时报》记者 6 日就此采访了中国军事专家张学峰。

俄一天损失 10 架战机？

美国“动力”网站“战区”频道 5 日称，根据开源信息，在 26 小时内，俄空天军在乌克兰被击落了 1 架苏 -30SM 多用途战斗机、2 架苏 -34 战术轰炸机、2 架苏 -25 攻击机、2 架米 -24/ 米 -35 和 2 架米 -8 直升机以及 1 架 Orlan-10 小型无人驾驶飞机。

报道称，上述战果中不少都有相关视频或者照片佐证，包括击落苏 -30SM、米 -24 的过程视频以及苏 -34、苏 -25、Orlan-10、米 -24 等军机残骸照片等。报道承认，尽管这些照片和视频不一定都是同一天的战果，也不排除其中有造假和水分的可能，但俄空天军当天在乌克兰遭到较大损失是可以确定的。相比西方空军近年的战斗表现，俄空天军存在明显差距，这首先体现在损失战机数量多，其次是出现多名飞行员被俘和伤亡的情况。而西方战机即便被击落，飞行员往往也能得到及时营救。

中国军事专家张学峰表示，俄空天军损失的飞机种类很多。其中苏 -30SM 是以制空作战为主的多用途战斗机，用于执行护航、夺取制空权任务。苏 -34 主要用于纵深遮断、防空压制以及打击关键要害目标的任务，苏 -25 主要用于对地面部队进行近距离空中支援。另一方面，多架飞机被击落也从侧面说明俄军飞机出动次数增加，用于加强对地面目标的打击。

不过张学峰认为，相比此前西方参与的几次局部战争，俄军这次面对的对手更强、作战规模更大。美国等西方国家本世纪以来介入的局部战争中，最强的也不过是伊拉克，当时伊拉克经历长时间封锁、制裁，没有后援，已经没什么像样的航空兵和防空力量了。而近年西方对叙利亚发动的空袭，总体上目标有限，用导弹即可完成任务。

资金投入是强大空军的基础

张学峰表示，对于航空兵力量而言，高强度作战中损失飞机并不是那么令人感到意外。通常在战场上需要具备系统性优势和装备上的跨代优势，才能换来相对较小的损失。

具体来看，俄军机被击落有两个直接原因。第一个是飞行、攻击高度比较低，特别是直升机。视频显示，一架遭攻击的米 -24 直升机距离地面只有十余米，其他固定翼飞机飞行高度也不高。而便携式防空导弹最大射高在 3000 米左右，足以覆盖低空、超低空飞行的俄罗斯战机，这就为乌军使用便携式防空导弹进行偷袭创造了条件。此外，超低空飞行还面临小口径高炮等多种多样的威胁，很难避免损失。在 1991 年的海湾战争中，美军大量运用中空轰炸模式，避免了较多损失，而欧洲国家派出的“狂风”战斗机仍然采用超低空突防轰炸的方式，结果导致较多战机被击落。近年沙特等国在与也门胡赛武装作战时，也在低空损失了多架先进的西方战机。

搭载有“匕首”高超音速导弹系统的图 -22M3 远程轰炸机和米格 -31K 战机 图源：俄国防部

第二个原因是白天作战较多，现有视频显示俄军机几乎都是白天被击落。由于便携式防空导弹通常并不具备夜间作战能力，因此俄方如果在夜间行动，应该能大幅降低被便携式防空导弹射手目视发现的概率，进而减少被击中的情况。

张学峰认为，俄罗斯战机之所以坚持进行低空飞行，可能是因为缺乏足够数量的机载精确制导武器，特别是防区外发射武器，而不得不更多地使用无制导武器。后者必须降低高度才能较为准确地对地打击。值得注意的是，俄军目前在战场上没有大规模使用精确制导武器可能并非是已经耗尽储备，也可能是为应对更大规模的后续战斗而“省着用”，毕竟俄乌冲突进行的时间并不算长。此外，也可能是由于俄军仍没有对乌克兰的大型防空导弹系统完成摧毁和压制，乌克兰仍然拥有一定数量的“山毛榉”、S-300 等防空系统，俄军不得不在必要时通过低空方式躲避其探测，以形成攻击的突然性。

至于俄军多在白天而非夜间执行任务，主要是因为缺少夜间作战的技术装备和相关训练。归根结底，是缺少足够的资金。无论是技术装备，还是提高训练水平，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撑。

俄空天军并非毫无建树

张学峰强调，西方媒体和社交媒体平台释放的信息大多是有选择性的，需要避免陷入误区，形成错觉。

第一个错觉是“美制导弹百发百中”。不少西方媒体鼓吹俄军飞机是美制“毒刺”导弹击落的，“毒刺”几乎成为便携式防空导弹的代名词。但实际上不少视频显示，乌克兰导弹射手使用的是苏联时代的“针”式防空导弹。另外，这类导弹的攻击成功率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合理运用红外干扰弹、红外干扰机特别是定向红外干扰系统均可较有效的对抗攻击。以往的战争实践表明，80% 被击落的飞行员，在遭到攻击时毫不知情，简单说就是被偷袭的。

第二，俄军机被击落并非意味着“毫无建树”。西方媒体极力渲染俄军机被击落的过程或者飞机残骸，似乎这些飞机不堪一击、毫无作用。但俄空天军在付出巨大代价的同时，也在作战中发挥了不应被忽视的作用。据俄卫星通讯社 6 日报道，俄国防部发言人伊戈尔 · 科纳申科夫表示，俄军 3 月 5 日摧毁了乌军 5 个雷达站、2 个“山毛榉” M-1 地空防空系统和 4 架苏 -27 战机。

此前报道

俄乌冲突中，俄空天军在哪里

当俄军地面部队不断在乌克兰境内挺进时，俄空天军却并没有像美军在局部战争中表现的那么出彩，西方专家甚至认为俄空天军的表现不佳“令人困惑”。中国军事专家张学峰认为，俄空天军规模相对美国较小，此次作战时间短区域广规模大，加之信息披露不充分，所以显得俄空天军的打击有些“撒胡椒面”的感觉。

“异常表现让专家困惑”

路透社 3 月 1 日在题为“俄空军发生了什么？”的报道中表示，在俄军突袭乌克兰之前，美国情报部门曾预测俄罗斯可能会发动猛烈的攻击，通过迅速动员其空中力量以控制乌克兰的天空。但俄军空中力量的异常表现让美国官员和专家都难以解释其原因。“美国高级官员估计，俄军攻击乌克兰时只使用了约 75 架飞机”。

报道称，分析人士原本预计俄军将努力在最短时间内摧毁乌克兰的空军和防空系统，“自 1938 年以来，几乎每一场军事冲突都是以此为开端”。但在开战后相当长时间里，乌克兰的战机依然可以起飞，其防空系统仍保留有战斗力，甚至对俄军战机构成威胁，这一事实令西方军事专家感到困惑。

《以色列时报》3 月 1 日也认为，尽管俄空天军相对乌克兰拥有压倒性数量优势，但它仍然没有获取乌克兰的制空权，这是其陆军在地面上进展缓慢的部分原因。英国简氏战略情报研究机构提供的数据，俄空天军拥有 132 架轰炸机、832 架战斗机、358 架运输机，而乌克兰方面分别是 0 架、86 架和 63 架。“虽然俄罗斯拥有数量的优势，但它尚未控制乌克兰制空权，未能阻止乌克兰空军行动，也没能阻止乌克兰空军对俄罗斯战争行动造成破坏。”

报道称，退役法军上校米歇尔 · 戈雅表示，“俄空天军缺乏效率是这场冲突的令人惊讶的因素之一。”他认为，尽管俄空天军拥有在 2015 年干预叙利亚的经验，但与“西方空军的精确度、灵活性和互操作性”相去甚远。

只因缺乏精确制导弹药？

对于俄罗斯空军不尽如人意的表现，有专家认为是缺少精确制导弹药导致的。《以色列时报》称，英国智库皇家联合军种国防研究所的航空专家贾斯汀 · 布朗克认为，俄罗斯缺乏精确制导弹药很可能是攻击延迟的关键因素。他表示，俄罗斯在叙利亚的空袭往往依赖于非制导炸弹。“这表明大多数俄罗斯战斗机飞行员对精确制导弹药的熟悉程度非常有限，俄军库存的空对地精确制导弹药数量不足。”

此外，俄空天军表现得“犹豫不决”的其他因素可能还包括担心误伤友军、飞行训练不够等。但布朗克承认，无论发生了什么问题，俄军“仍然拥有一支具有强大破坏力的战斗机部队，并且可能在未来几天内对空中和固定地面目标释放它们的能力。”

路透社则将俄空天军的举动归结为“规避风险”。报道称，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五角大楼高级官员说，“他们（俄军）不一定愿意用自己的飞机和飞行员承担高风险任务。”该报道还认为，其中部分原因可能是俄军缺乏空地协同，“军事专家已经看到俄空天军与地面部队缺乏协调的证据”。例如俄罗斯派出的多个地面部队超出了防空掩护范围，这使得他们容易受到乌克兰军队的攻击，后者包括那些装备土耳其无人机以及美英反坦克导弹的部队。

多种因素导致“撒胡椒面”

针对俄空天军的“表现不佳”，中国军事专家张学峰 2 日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首先要承认，俄空天军实力确实和美国、北约总体上有较大差距。“大家看惯了北约大规模动用空中力量的战争，再来看俄空天军肯定会有一些反差”。俄罗斯军费维持在 600 亿美元左右，不及美国的 1/10。其中还要优先发展战略力量，特别是高超声速武器等前沿战略级别的装备，能分给航空装备发展、采购，特别是精确打击弹药采购的军费就更少了。

俄国防部发言人伊戈尔 · 科纳申科夫 资料图

其次，俄军战果似乎与其规模不成比例，与俄方相关信息公开不充分有关。俄方公开的军事进展极少，乌克兰方面只发布对自己有利的信息，所以俄罗斯空天军的战果没有被充分展现。

第三，西方专家仍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俄空天军的表现，对于俄罗斯方面宣布取得了乌克兰制空权，西方专家的普遍态度是“不相信”。

张学峰表示，在这次冲突中，俄空天军总体规模较小，整个战争规模相对以往又较大，涉及的空域广阔，加之信息披露不充分，所以给人“撒胡椒面”的感觉。尽管如此，《以色列时报》也承认，俄空天军能够保护重点关注的前线军队，“俄罗斯军队肯定在靠近边境的 200 公里范围内以及优先目标周围拥有空中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