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时代，“下盘大棋”的思维已经落伍了

本文摘编自《棋盘与网络》，作者：[美]安妮-玛丽·斯劳特，36氪经授权发布。

前段时间，全国多个地区出现了“用电紧张”的情况，9月23日，由于对东北多地进行拉闸限电，舆论反应达到了最高潮。

至于限电的原因，许多人纷纷揣测，这是国家在“下一盘大棋”，将“限电”称作大国博弈的棋子，营造出了一种“用电紧张纯属人为设限”的错觉。对此，央视网第一时间发表了评论：“限电动作中没有那么多‘大棋’。渲染阴谋论式的‘大棋论’看似挺唬人，却背离了基本常识，制造了信息雾霾。“

总之，别想多了，拉闸限电并不是一盘大棋。

实际上，在当下这个网络时代，“下盘大棋”的思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落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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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论out了？

长期以来，许多政客和外交家将世界看成一个棋盘，在一场永无止境的战略优势博弈中分析大国的决策，预判各方的反应——下棋就是为了获胜。

亨利·基辛格是此类博弈的卫冕大师，他曾用美国人下国际象棋、中国人下围棋来说明美中外交战略的不同。围棋“象征战略包围理念”并“形成战略灵活性”，而国际象棋“旨在完胜”和“从一而终”。

然而，当今世界互联互通，国家、组织、机构、企业、个人等各类行为体共享全球舞台，网络权力成为新的权力形态，博弈论已不再适用于解释和处理当前全球所面临的多种问题。

用棋盘描述190多个相互竞争的国家以及那些参与了双边、地区和多边博弈的更小的国家，多数时候是精准和有意义的。但这不是唯一的描述方式，只通过棋盘一个视角来观察世界，会阻挡其他同样重要和有关系的视角。

02

棋盘视角与网络视角

想象一幅标准的世界地图，它会标出边界和所有国家的首都，这就是棋盘视角。现在，想象一副夜间世界地图，城市和人口密度高的地区灯火辉煌，郊区和荒野则是漆黑一片。那些光代表公路、汽车、房屋和办公室，它们标志着把家人、职员和游客聚集起来的人类关系网。

这就是网络视角。这张地图不是讲述分隔而是讲述联系，不是标出主权边界而是代表跨越国界联系的密度和强度。把国际体系看成一个网络，就是认为世界是由网络节点而不是国家构成的，这个世界在一些地方相互交叉，紧密交融，在另一些地方则更为错综复杂。

万物将互联互通，包括“我们的身体、城市和思想”，这种连接已经并正在压缩时空，赋予了网络 “新种姓”，创建了虚拟的拓扑空间，这个空间正在用与我们居住的物理空间一样的比特塑造着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如果没有领会到连接的重要性和后果，我们就有可能看不到，也无法为即将到来的末日做好准备，就像“镀金时代”的工业巨擘无法想象工业化战争的恐怖一样。

03

网络已成为时代的隐喻和象征

人类网络与人类关系一样历史悠久，包括亲属网络、部落网络、朋友和家庭网络等等。可以说，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对网络的研究伴随着计算机的出现而发展。计算机是这样一种技术，它的能力来自与其他计算机建立联系，它能使数学家、物理学家和经济学家模拟、分析和预测网络的相互作用。

在计算机有能力分析海量的数据，进行大量运算之前，学者们只能研究一小群人的联系。如今，让我们能够研究网络的技术——我们熟知的互联网，即全球计算机组成的网络——已经成为网络时代的隐喻和象征。

网络理论的适用领域很广泛。它能为许多重要的大部头著作提供营养，包括数学图论和高级博弈论、人类大脑的神经图、分析创新与供应的商业书籍。

04

网络无处不在

社会学家曼纽尔·卡斯特曾描写了企业对新环境——高度竞争的全球市场，要求规模大、反应快、灵活调整以跟上飞速的变化——提出的要求正在做出反应。企业的解决办法是把自己从“垂直官僚机构”转变为“扁平协作组织”。自上而下控制的筒仓变成了“多功能决策中心”网络：一个公司内部的不同单元或不同业务在一个去中心化但拥有共同战略框架的结构中平等地工作和互动。

看一下波音公司，20世纪90年代末、21世纪初，它开始从一个飞机制造商转变为“系统整合者”，依靠一个“广泛的扁平合作伙伴网络，实时协作，共享风险和知识，以实现更高的业绩”。在卡斯特看来，在这个时代，“网络是现在及未来组建新组织的基础材料”，正如等级制度是工业时代组织的基石一样。

在生物学家看来，有机体就是细胞组成的网络，而细胞又是分子组成的网络。然而，形成这些网络的链接不是物理的联系，而是一个变化的过程，是“通过化学反应的网络实现能量和物质”的流动。生物网络不停地通过这些生机勃勃的流动来进行自我修复和更新。我们也可以采用同样的方式去看待社会网络，通过这种网络，思想和意义可以流动和改变。

麦肯锡公司最近采纳了这一观点，并用它来分析全球网络。麦肯锡创建了“连接指数”，用来衡量货物、服务、资金、人员和数据的全球流动。这个指数根据一国与其他国家建立联系的方式、流动的绝对价值及其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重进行排名。美国和中国在流动的绝对值方面名列前茅，但新加坡和荷兰在全球总排名中分列第一和第二名，因为新加坡和荷兰的流动进出口总值是其GDP的数倍，而美国为39%，中国为63%。

总体而言，相较于制定威慑或协作的策略，建立一个网络——出于特殊目的、使用特殊方式把人与机构连接起来——要好得多。当我们能看到一个更丰富、更精准、更立体的世界时，我们就能制定出兼顾冲突和合作的连接策略。

书名：《棋盘与网络》作者：安妮-玛丽·斯劳特（Anne-Marie Slaughter）出版社：中信出版集团

作者简介

安妮-玛丽·斯劳特（Anne-Marie Slaughter）, 国际法学家、外交政策专家、政治学家和政策评论家，普林斯顿大学伍德罗-威尔逊公共与国际事务学院院长，2009年年初出任美国外交部政策规划司司长，曾被《福布斯》评为“全球迷人女性”，著有《世界新秩序》及《我们为什么不能拥有一切》，作品入选《华盛顿邮报》、《经济学人》、美国国家公共电台2015年度书籍。2013年至今，斯劳特担任新美国基金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