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享誉古今的中华女将，不仅身份存疑，甚至连是否存在都未可知

两晋南北朝人物志-（一百零七）花木兰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这首《木兰辞》，想必大家都已经耳熟能详。辞中所刻画的那个代父从军的花木兰，早已经成为了中华传统文化里最为经典的IP，无论是古代的戏曲小说，还是现代的影视动漫，都以她为主角创造了无数桥段。甚至还有许多地方，为了争夺“木兰故里”而吵闹不休。

有意思的是，这位已经被无数人演绎过的女中豪杰，在历史中却并无其人。至少，我们在哪一本正史中，都没有读到过有关花木兰的记载。这样一位代父从军的女英雄，也并不见诸于任何一个时期的《列女传》。

甚至，我们连木兰到底是哪个时期的人，都一无所知。有关木兰的故事的最早记载，见于陈朝人的著述。也就是说，花木兰的故事最晚不应该晚于后三国时期。一般认为，作为一首北朝民歌，花木兰故事的时代背景是在北魏时期，可能是魏太武帝拓跋焘的时代。

之前咱们说过，拓跋焘一生武功卓著，不仅统一了整个北方，还在南北两个方向开战，且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对南，拓跋焘的军队让刘义隆的元嘉北伐不得不赢得仓皇北顾；而对北方，拓跋焘也成功地收拾了当时北方的强大力量——柔然。

有关木兰参与的战争，《木兰辞》是这么交代的：

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所谓黑山和燕山，都在蒙古草原之上，也就是北魏帝国之北。而此时雄踞于漠北草原的，正是柔然帝国。在拓跋焘的父祖时期，北魏尚不足以和柔然抗衡；而在拓跋焘的时期，这位雄才大略的太武帝对柔然发动了数次战争，终于把这个国家打成了北朝人嘴中的“蠕蠕”。

除此以外，《木兰辞》里还有很多细节值得我们玩味。通过它们，我们能对北朝的一些情况有所了解。

比如一开头：“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写的是征调木兰之父从军的情况。当时的北朝，并没有一支常备军，依然是采用战时抽调百姓入伍的方式征兵。这在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都屡见不鲜，无论是早期的慕容燕，还是此时的拓跋魏，甚至实行府兵制的宇文周，在全民动员时都会出现这种硬拉壮丁的现象。

又比如木兰购置装备的场景：“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这一点同样令现代人无法理解。为国出征的将士，为什么连马匹、马具等基本装备都需要自行购买？这其实也是游牧民族政权的特色。

草原民族打仗，从来都是自负盈亏——自己买装备跟着打仗，抢多抢少全是你自己的。装备好、马跑得快，战功就大，抢的东西就多；装备稀烂、光靠两条腿跑，别说立功了，能活着回来就烧高香吧。

打完仗回来，木兰就该接受元首接见了。而对于这位元首的称呼，也很有意思：“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

按理说，天子是对中原民族皇帝的称呼；而在诗作中又出现了“可汗”，这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其实，这正是北朝的特有表现——在实行鲜卑和汉族分而治之的北魏，对于鲜卑各部落来说，最高统治者自然是可汗；而对于整个国家尤其是汉人来说，元首只能是天子。

因此，行文中才会出现可汗和天子混杂使用的情况。而且，在用兵和赐官时，用的是“可汗”；而在进行国事交流时，则用的是“天子”，可以说是春秋笔法，用词精确。考虑到木兰极有可能是鲜卑女子（一般征兵都是征召鲜卑人，汉人极少，木兰这种战斗员更罕有汉人），这种说法就更加地让人玩味了。

此外，还有一个贯穿并且在结尾达到高潮全诗的主旋律，那就是常香玉先生所说的——谁说女子不如男？这句话在明清时期，也许会招致无数人的抨击；即使在三十年前，也被视为是妇女解放的象征。但是，在北朝，这个问题却相当不算个事儿。

很多人印象里，游牧民族比如匈奴等，好像对女人并不重视，甚至都可以算作是遗产的一部分。实际上，这个说法值得商榷——嫁出去的女儿，成了别人的妻妾，地位可能都不算太低（比如后来的冯太后、胡太后和娄昭君）；当家的女儿，地位就堪比长兄了。

除了木兰以外，还有一个真实存在的例子，那就是慈禧。慈禧早年丧父，身为长女的她担负起了支撑整个家庭的重担。实际上，倘若不是慈禧在后世的名声实在太坏，有关她年幼直到入宫的这一段岁月，实在是拍宫斗剧和女子奋斗史的不二之选。

木兰是鲜卑人，慈禧是满洲人。两个民族虽然跨越了一千多年的岁月，彼此间血缘关系难言密切，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长期生活于白山黑水之间的民族，这种艰苦的生活环境铸就了两个民族相对尊重女性的渊源。

一首简简单单的北朝乐府，连初中生都可以朗朗上口；但是，如果深深挖掘，你会发现一个与你想象中不一样的南北朝。这不仅仅是《木兰辞》的特点，也是我们这个专栏的初心。

讲完了花木兰，让我们把目光再次投回南朝。当陈顼把权杖交给他的儿子的时候，也意味着南北朝终于迎来了它最后一位天子的登基仪式。而有关这个耳熟能详的家伙，又将带给我们什么不一样的新知呢？

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