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守墓人的秘密

大陴山里的赵家村，有个叫赵振山的孑立白叟，带着条老狗阿黑，在山里看林守墓，一晃就过了半个多世纪。现在白叟快九十岁了，还不愿下山。 白叟为什么一个人看山巡林，守的又是谁的墓？ 那是在六十多年前抗美援朝的一场战争中，赵振山怕死当了逃兵，而他的同村老友赵林飞在那场战争中光荣牺牲，成了英雄。赵振山被押送回村，一同回家乡的还有勇士赵林飞，不过带回的只是 他的一身戎衣和一枚勋章。当时，民兵队长赵虎含泪接下赵林飞的遗物，又转过身狠狠给了赵振山一巴掌：“包，你还有脸回家见大哥？” 本来，他们三个同年同月生，不过赵虎早生了几天，是大哥，联络比亲兄弟还好。因为赵虎当时在村里当民兵队长，不能一同参加志愿军。想不到他们两个到了朝鲜战场一个当了逃兵，一个牺 牲，叫他当大哥的怎样不对赵振山咬牙切齿！ 为了给赵振山严厉赏罚，赵虎以民兵队长的身份，指令赵振山去看山。看山餐风饮露，还有手段毒辣的偷木人，村里人都不甘愿去看山。而当了逃兵的赵振山有什么权力回绝？当天就去了山里。 赵虎还给赵振山一个任务，每天给归来的勇士赵林飞上坟赎罪。赵林飞的墓就在林子深处，墓穴里当然没有尸体，葬的是赵林飞的戎衣和一枚勋章。 就这样，赵振山独个看山守墓，种点玉米地瓜过日子，几乎成了与世隔绝的野人。 不过，跟着时间的推移，赵虎对赵振山的逃兵身份越来越怀疑。赵振山在参加抗美援朝前，山里来了股土匪，曾身中五六刀，死死抓住一个强盗没有甩手。他被押送回来后看山巡林，多次冒着生 命危险同偷伐者斗争，没有让他们砍走过一株树木。“文革”期间，那是打倒一切的年代，红卫兵逼他招认赵林飞是假英雄，要挖勇士墓，他日夜躺在墓地上，打断条左腿也没有挪动一下身子……这 样刚烈性质的人怎样会在战场上当逃兵？ 说实话，当初赵振山被押送回村，赵虎不忍心让他在村里天天看别人白眼，是故意安排他去看山守墓的，有维护他的意思。现在，赵虎同赵振山都到了耄耋之年，活着的日子不多了，尤其是赵振 山，几十年看山守墓，受尽苦难，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赵虎一定要在赵振山倒下之前把他当逃兵的隐秘掏出来。 这天，赵虎带了些日用品进山看赵振山。赵振山正一手拄着根树棍，一手拿着扫把，费劲地打扫赵林飞墓地的枯叶。

老狗阿黑则趴在一旁，睁着浊浊的眼睛一声不吭。一间石头垒起来的看山屋大 门敞开着，正好对准赵林飞的墓地。赵虎看了这凄凉景象，鼻子一酸，拉住赵振山说：“振山，你不是逃兵，你一定要把本相说出来。” 这话，赵虎不知说过多少回了。 赵振山像以前相同，只是摇摇头，擦擦昏花的眼睛，又费劲地挥动扫把。 赵虎跑上几步，一把扯住赵振山挥动的胳膊朝他吼：“赵振山，假设你真是逃兵，给赵家村抹黑，丢了赵家祖先的脸，你死了不会让你进赵家坟场的，抛野地里喂野狗。” 这是赵家的家训，若是赵家人做了坏事，或坐过牢，死后不得入祖坟。今日，赵虎搬出了赵家家训，把赵振山逼上了绝路。 “啪！”赵振山手里的扫把掉到地上，两颗混浊的泪水从眼眶里滚下来，可又摇摇头：“我是逃兵，我给赵家祖先丢了脸，我死后，无脸葬在祖坟，不过我求求你，千万不要把我抛到野地里，在 林飞兄弟周围挖个坑，让我陪着他……”说着居然在赵虎面前跪了下来。 赵虎身子一颤，也跪下，双臂抱住赵振山，落下泪来：“振山，我知道你不是逃兵，這么多年了，你受了多少委屈，你受的罪该出面了。我以当年民兵队长的身份，指令你光明正大大声说出来， 是冤是错替你向上面说个了解，说，说呀……” “大哥，我我……不能说，我……我是逃兵……” 接着的日子，赵虎一贯心神不安，这些日子天寒地冻，下起了大雪，不知赵振山日子怎样过？这天下午，他突然听到屋外有汪汪的狗叫声。赵虎跑出屋子，只见伴在赵振山身边的阿黑下山来了， 咬住他的裤管，呜呜悲叫。赵虎脊背寒气直冒，深一脚浅一脚跟着阿黑来到赵振山的看山屋，只见赵振山躺在小木床上，弱不禁风，脸色蜡黄，现已奄奄一息了。 “大哥，我快不行了，我要阿黑叫你过来，有话对……对你说。”赵振山喘了半气候，接着说，“我……我不是逃兵，没有做对不住赵家祖先的事。我死后，求……求把我埋在林飞周围，我俩兄 弟好说说话，谁也不会孤寂了……” 赵振山总算说出了他不是逃兵的话，赵虎急切地摇动赵振山冰凉的手，大声问：“快告诉大哥，已然你不是逃兵，为什么部队要把你押送回来？你得让我了解，让乡亲们了解，还你一个皎白 啊！” “大哥，我我……这事只需你一个人知道，别告诉别人，千万不要把污名摊到林飞兄弟头上……”可提到这儿，赵振山脑袋一歪，留下了更大的一个疑团，撒手去了。 赵振山死后，赵虎力排众议，破了赵家规矩，按赵振山的遗言，葬在赵林飞墓旁。没有一个去送葬，所有事都是赵虎一个人操办。他也成了赵家村大众非议的方针：一个逃兵，怎样可以同英雄赵 林飞葬一块，赵虎为什么要破赵家规矩？ 当然，赵虎记住了赵振山死前向他提出的央求：这事只能他一个知道，不要告诉别人……至于为什么说不要把污名摊到林飞兄弟头上，他怎样也想不了解赵振山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二年清明节，赵虎步履蹒跚拎了纸钱，一壶酒，几样菜，去赵林飞同赵振山的墓地。

因为这儿葬着逃兵赵振山，乡亲们不甘愿前来祭扫。当赵虎气喘喘来到赵林飞和赵振山墓地，却看到了不可 思议的一幕：只见一个九十多岁的白叟，在一个年轻武士的搀扶下，向赵林飞和赵振山的坟墓庄严行礼：“赵振山同志，我来看你了，可我来晚了，让你含冤受屈半个多世纪，我对不住你啊！” 白叟行礼毕，从胸前摘下两枚金光闪亮的勋章，一枚放在赵振山的墓上，一枚放在赵林飞的墓上，然后三个鞠躬，泪水从白叟的眼眶里簌簌淌下来。 赵虎惊讶地问年轻武士：白叟是谁，为什么说他对不住赵振山？ 年轻武士告诉赵虎：白叟是退役将军，赵振山和赵林飞的老班长，来看他长逝在地下的战士了。 赵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上前抱住老将军，大声责问：“赵振山为什么被押送回家，让他一辈子蒙上了不白之冤啊？” 老将军泪光闪闪，向赵虎揭开了赵振山的逃兵之谜。 老将军说，那场战争打得十分激烈，他当时是赵振山和赵林飞的班長。为了打破美军的一道防地，他指令赵振山和赵林飞去炸掉地堡。因为靠得很近，他清清楚楚看到他们背着炸药包，快挨近地 堡的时分，赵林飞双脚一滑，滚到了地堡下三四米深的一条小石沟。形式不等人，赵林飞在小石沟火力保护，赵振山持续扑向地堡，爆破成功。巨大的气浪把赵振山掀下小石沟，而爆破后的水泥石块 把赵林飞埋了。赵振山拼命把赵林飞从乱石堆里挖出来，刚刚背出小石沟，现已没有了气。而此刻美军一发炮弹落地，赵振山再次被气浪掀下小石沟…… 战场上的事处理极快，被赵振山背出小石沟的赵林飞，死在地堡周围，是不移至理的爆破地堡的英雄勇士，而赵振山被气浪掀下小石沟，被误认为怕死躲避，也就是逃兵…… 已然班长看得清清楚楚，为什么不出来为赵振山作证呢？因为当时他也被美军一发炮弹震坏了脑袋，这件事一贯失忆。直到朝鲜战争结束，他才得到赵振山当逃兵押送回家的消息，不过他心里一 直怀疑，赵振山交兵英勇，不怕牺牲，多次出色完成战争任务，怎样会当逃兵？多少年了，他将那场战争的真实情况从失忆中慢慢回忆出来，但当时的档案早已失散，哪里去找赵振山？将军退休后， 一贯把这件事挂在心头，像难如登天似的寻觅，总算在前不久通过有关部门找到了赵振山、赵林飞的家乡，今日为赵振山平反来了…… 当年的民兵队长赵虎，心中豁然了解：赵振山之所以死也不愿说出自己含冤受屈的原因，是因为一旦说清楚滚下小石沟的是赵林飞，而爆破美军地堡的是他自己，那么，赵林飞便要担起逃兵的污 名。不管怎样说，赵林飞是在执行战争任务中牺牲的，是勇士也是英雄。他感到绝不能为了洗清自己的皎白，而抹黑了自己的兄弟、战友。就这样，他甘愿为赵林飞看坟，静静守着这个隐秘，忍屈负 重半个多世纪，这就是一个革新战士对革新、对战友的忠诚胸怀，众山也为之动容！ 将军脱离后，赵虎给赵振山和赵林飞各满满斟了一碗酒，自己也倒了一碗，对两位兄弟畅快地说了一天一夜的话…… “不能说，你有什么不能说呀？”赵虎怎样也撬不开赵振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