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天皇提前即位：世界变了 日本也变了（组图）

当地时间5月1日早些时候，日本筹划两年多的“新天皇即位”进程已彻底呈现在外界眼中。随着长约20分钟的“继承剑玺”及“即位后朝见群臣”的仪式结束，从这天开始，长约31年的“平成时代”即告终结。现年85岁的明仁上皇终于可以卸下重担，将责任转交给长子德仁，让后者以“令和天皇”的身份出现在日本民众面前。

资料显示，4月30日的上皇退位和1日新皇登基的进程未逾越“礼制”，各种典礼也按部就班。但东京与皇室的传统风情终究只是日本内部的微观景象。考虑到日本作为世界第三大国的实际身份与体量，观察者的格局就有必要放宽一些。相对于几百年一成不变的日本宫廷礼节，世界大势已发生剧烈变化。从2015年以来，世界的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第三世界国家正争先恐后冲到北京的旗下。

随着2018年后的“中美贸易战”引发全球产业升级，在此其中的日本也发生了某种质变。就在安倍晋三政府从确立到稳定的这七八年里，曾经惟美国马首是瞻的东京已经在中美之间的格局中寻求自己全新的位置。

虽然对东京的媒体和政界人士来说，美国仍是对日本最重要的国家，新天皇首次会面的外国首脑“选定为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最合适”。但安倍旗下的政要也指出，东京将继续就“一带一路”与中方展开合作。更“不会先看美国脸色”，进而再去思考如何处理中日问题。加之安倍及其阁僚不仅一手促成了平成天皇的提前退位，他本人还亲自选定了新年号。至此，在新旧天皇已平安更替后，日本在国际新形势中也呈现了阶段性的新变化。

明仁天皇（左）酝酿了两年多的退位，终于在2019年落实了（图源：Reuters）

改变日本从改变天皇开始

5月1日早些时候的新天皇即位仪式很简略。和4月30日的上皇退位仪式一样，这些曾经繁文缛节的宫廷礼节已经在日本政府的干预下简化了很多。

这是可以理解的，在裕仁天皇1989年驾崩后，日本政府在1989年到1990年间大操大办，无论是先皇出殡到还是次年的新皇即位大典，这些具备压倒性收视率的活动都花了不少钱。

而今，阮囊羞涩的安倍当局就选择开源节流，譬如2019年11月中旬计划举行的皇室祭典“大尝祭”就已变成“日本皇室自筹资金举行”。这在20世纪时是难以想象的。

日本皇室仍受日本普通人尊敬，尤其是2019年度的皇权更替还带来了最长可达15天的假日。这就让对政治无感的日本人也会在休息日打开电视，倾听陪伴自己三十多年的明仁天皇以85岁的病体做“衷心感谢日本国民”的最后一次演说。

宣读“国民代表致辞”的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中立念稿者）在天皇即位、退位进程中居功甚伟（图源：Reuters）

但当天皇在东京时间4月30日下午17时宣告退位后，随着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于三分钟后接过话筒，做起“国民代表致辞”。一种异样的气氛就扑面而来：比起刚刚卸任一身轻的天皇，安倍本人反倒显出了“不是天皇，胜似天皇”的派头。

考虑到安倍本人在天皇退位以及新皇即位进程中的催化剂角色，这一幕让日本观察家和分析人士不免会心一笑。

安倍麾下要员，官方长官菅义伟也在4月30日下午强调，称明仁天皇的《特例退位法》虽仅限一代，但亦可作为同类法令的先例加以考量。至此，东京当局就开始在皇室身上展示了自己的真正控制力。这可能也是日本方面在世界大势飞速变化之际，为适应新环境而加速自我改造进程的一部分。

当然，以政府层面改造并介入长达两千多年历史，“万世一系”的天皇制只是安倍当局改变日本的表现之一，其深层次目的也远非于此。

在时代激流中改造自己

对日本来说，安倍曾经在2012年当选前提出其“摆脱战后体制”的口号。这一口号曾有过多种解读，有些人会将其简单视为“摆脱雅尔塔体系束缚”，甚至重新成为“军国主义国家”。但从安倍政府自2012年后近8年的作为来看，东京方面可能不具备实现这种出格念头的可能性。而这种“摆脱战后体制”的诉求更有“摆脱美国束缚”的另一层含义。 

日本经济总量已经被中国甩在后面，两国国防力量对比也逐渐拉大。这使得以安倍为首的东京一侧开始逐渐承认并接受中国崛起的事实。当日本海上自卫队的“凉月”号护卫舰打着旭日旗开进青岛港参加中国海军阅舰式时，这一现象也已成了日本逐渐适应国际局势剧烈变化，进而顺其发展的关键标志。 

以安倍为首的东京的确正在面临一种摆脱并抽离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体制的迫切需求。日本方面虽然邀请特朗普，让他作为新天皇即位后首次接见的外国领导人，进而向国际社会“展示稳固的日美同盟关系”。但这种表演性质的首脑会见是不能打动特朗普及其幕僚们的。 

资料显示，也就在4月26日特朗普在白宫与安倍会晤时，他曾表示“希望贸易谈判迅速推进”，以便美、日能在5月下旬的首脑会晤期间签署贸易协定。但安倍已拒绝了美方的这一要求。他本人还多次强调，称“日本不可能软化在农业问题上的立场”。此外，美国还已经计划了对欧盟、日本的包括汽车在内的工业品展开贸易战行为。 

因此，东京方面很有必要从长计议，进而在全球资本于中美间横流之际找好自己的未来落脚点。在日本的经济角色已经逐渐被中国取代，包括加拿大总理特鲁多（Justin Trudeau）在内的很多西方政要甚至会在安倍本人面前把“日本”说成“中国”时，东京的变革时刻也由此近在须臾。 

当然，东京为生存而做的变化也许不必太多，比起西方国家，身处东北亚的他们具备天然的地理优势。考虑到日本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曾被美英法德等国胁迫签署广场协议，中国却愿意和日本共同发展，甚至邀请日本参与亚投行、“一带一路”等项目。 

当安倍手中的日本仍能在北京面前以“世界第三”的体量与之对接时，东京一侧也由此重新感受到了自己本应享受的尊重和礼遇。可以想象，尽管东京未来的政治格局仍需研判，但安倍为代表的东京政要们或许真的能在短时间内，通过对国际大势的判研，进而在辗转腾挪中带来期待中的“令和”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