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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大祠堂公开叫chun,哪一个守活寡的敢领回家?

2017-08-04 来源: 萌宠部落营 原文链接 评论0条

你在大祠堂公开叫chun,哪一个守活寡的敢领回家?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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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大祠堂公开叫chun,哪一个守活寡的敢领回家? - 2
1小香河女人(1)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小香河村水好,这个水好,不只是有水库,有小河,有水井,有水塘,还有女人的水色好,个个细皮嫩肉,掐得出水,脸蛋一笑一对酒窝,生活好了,都是双下巴,个个体态窈窕,却不是弱不禁风的那种小家碧玉,而是水灵灵、活泼泼的小精灵。

你瞧,这帮媳妇、嫂子,这其中还有妹子、小姑子,她们挽裤撸袖子,胸前缚个翠红挂链,要下到双璧水库操鱼,谁说俺女子不如男。

雁无头不飞,领头的是陈家三媳妇吴小凤,她天生一个男人婆,虽说身材并不高大,略显单瘦,但你瞧她的胸,她的臀,圆实丰满,你才信服,她是那种累不垮的铁骨子女人,劲足、血气旺,颇有几分霸道。没几分霸道,她上有婆婆、婶婶,下有小姑陈玉萍,哪轮到她唱旦角。

她婆婆抱着小孙子陈好在坝子上捉蚂蚱,草丛里到处是碧绿色的,身体肥大,复眼突起的蚱蜢。

“好好,小心,后腿上有锯齿呢。”

好好缩回了手,他抓住奶奶的手,奶奶的手比锯齿还要粗糙,婆婆双手一捧,蚱蜢却后肢一弹,卟地一声从她的额上擦过去了,还将她的老花眼抓了抓,好在她闭了眼,还是搔得痒痒的,揉了半天没缓过神来,看来不是好兆头。

今年是冬干,过了八月十五,老天爷再没下过一滴雨,双璧水库早就浅滩了,蜿蜒的岸滩留下像贝壳一般的水痕,现在只有库底还有浅浅一碟子水,鱼儿全集中在这一滩,不时,有尺长的鲤鱼、板凳长的草鱼往上乱窜,大口鲢鱼像水中铧犁犁开水面。水还清悠悠地,否则这么大条的鱼,早就搅得混浊了。

别小看这一碟子水,最深处可以淹没一个人头顶。现在五匹马力的抽水机足足开了八台,水位只浅到这个部位,再也浅不下去了。因为两个峡谷里都有暗河潜流迸出来,足够供八台抽水机忙活的。双璧水库从来都不会断水的,再干也就干到这个样子,现在山上植被厚,即使冬干,水位还是下不去。现在只能下水库用绊网操鱼,想干到底子捡死鱼,那是《天方夜谭》。

前些年,都有男人在家操鱼,女人顶多帮忙一担子一担子挑鱼,可是男人们都眼红着外面打工赚钱,呼啦啦蜂涌到城里务工了,只剩下这帮娘子军。这三年雨水好,谁都没想到要干水库。水库里的鱼都快成精了,有的人放牛都看到长有角的鱼了,还有的看到大枫树树蔸般大的大头鱼。

今年老天爷作主,干一回水库。这水库就是她们小香河村里的命脉,小香河村共有十个自然小村组,还算住得比较集中。上面一个水库,下面是田垌,中间是层层梯田,山麓住着人家,一排石径将十个寨子连成一片。

可是这几年男人都外出务工了。村里的一条十二拱的龙都凑不齐人,恁是耍不起来。送个老人上山,抬棺材的十二个人也凑不齐(湖南部分山区还是土葬)。村委会名存实亡。民选村主任陈浩民上半年架不住火,到深圳打工了;村支书刘健也在县城搞装修;村会计蒋玉卿前两年就外出打工了。只剩下一个妇女主任贺玉娥,她一寻思,这事还是找村主任老婆吴小凤靠谱,吴小凤啥人,猪都敢杀,牛都敢剽。

冬天天冷啊。几位爷爷级人物只能在岸上观风,帮着抬扛箩筐,下不了水,因此,吴小凤组织了一帮清一色娘子军。

虽说水面冒着丝丝热气,但挽起裤脚、扎起袖子,风一灌,还是让人瑟瑟发抖,特别是吃不了苦的小姑子陈玉萍,试一了又试,还是不敢赤着脚下淤泥,冷得脸颊通红。

陈好奶奶见女儿缩手缩脚,叹息一声:唉,再早十年,我早就下水了,但是年岁不饶人,现在的年轻人挽起裤管,腿子都是芦笋一般的白,哪里晒过太阳,吃过苦头哦。想当年——唉!大修水库那年,双璧水库工程上马,那是跟天斗跟地斗其乐无穷!

老烟锅陈抟爷爷吸了一锅子烟,摇着头叹息一声:“搞不成器。”

贺主任问陈老爷子:“老爷子,有事说事呀!可不兴打败兴哦。不然,您老人家跟我打个赌,我们操上来的鱼,你老人家,挑剩下的。”

老烟锅眯着眼,吭吭吭咳了一阵:“我不是打败兴,没人给你们掌舵,你们成不了气候啊。你说,绊网光在岸上拖行吗?”

“老爷子,我不冲您,您老人家不会给我们出谋划策。老人家,您指挥,我们下水操作。”

“不是指挥的事哇。你看那齐腰深的水,你们下得去吗?你看最深处可得游泳才行。我跟你说岸上拖,网沉不到底,再大的鱼也窜走了。中间那个人,下到水底的那个人才是打头的。没有打头的,两边拖网的只有瞎忙活!”

老烟锅一句话,把贺玉娥主任的嘴给堵了,她下水吗?四十好几的人,这几年生活好,腹下堆积了厚厚的脂肪,像有三个月身孕的小肚腩,深水里早游不动了。

她的眼光落到了吴小凤身上,吴小凤已经赤了脚正在把网一字拉开。——她想得太美了,拉着绊网往水里拖一路就行了。

贺主任于是招手让吴小凤、何月姑、柳花明、骆雁,陈小花一班主力干将都过来。

贺主任嘴唇已经冻得有点发青,佯装热气腾腾:“刚才陈老爹说,这事我们干不了!”

贺玉娥故意把音拖得很长。

“啥叫干不了?他是不是烟熏了眼,油蒙了心?等着吃现成的鱼,尽说些泄气的话。”何月姑是村支书刘健的媳妇,说话硬气。

“男人们干的活没有我吴小凤干不过来的。”吴小凤说话脸红脖子粗,确有点男儿气概。

“陈老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要有人下水,我们女人家家下得了那个齐腰深的水嘛。还有哇,还要个人游到水库底子拉网,网拉严实了,鱼才窜不走。下面先兜住往前拽,后面紧跟上,鱼就没处开溜了。”

贺玉娥这句话,不啻是一盆冷水,浇得大家都傻不愣丁,女人们三分热度,气泄了像个皮球一般蹦达不了了。

吴小凤看了上眼她张罗起来的绊网,再看一眼水库里快要成精的大鱼;再看看水库坝上的婆婆,还有围着看热闹的老爹、老伯、老婶子,不狠点心,看着猪跑吃不了猪肉怎么心甘?

“我下底子拉中心。老娘豁出去了。还有谁,拉两边。”吴小凤的泼辣劲上来了,她还不知道输是怎么写的。

“我们都跟着。”贺主任要的是打前锋,有了她在前面领头,后面就有她们一伙撑腰了。

打铁要趁热,做事要赶早。贺主任知道只要拖上第一网有了收获,有了收获就有了热度,肯定会干得热火朝天。贺主任一声令下,二十个女人雁阵排开。

吴小凤特意喝了口老烧酒,然后脱得只剩下一套棉质的运动裤,还特意借了一根阔皮带扎上,怕一哆嗦,裤子被水冲掉,那就走大光了。

陈老爹打了个马哨。贺玉娥叫醒大家:“动手。扯紧了!”吴小凤一马当先,拉着中心网扣第一个下了水,水温比岸上要暖和,出水才见两脚泥,现在还看不出有多可怕。吴小凤弓着身子将网扣贴着淤泥刮着下水,只拉了丈把远!嚯,好彩头,一条尺来长的鲤鱼蹦上了岸滩,滚在淤泥里,只管噼哩叭嗒地蹦哒,但是无济于事。

这是好彩头,绊网下水的速度明显加快了,水中激起的鱼蹦得更欢了。再看吴小凤她的半截身子陷入水中,可能有地下水涌出来的缘故,水中并不是彻头彻尾刺骨的寒,反而现在觉得暖和了。手上要用劲,这一出力气,身子骨就有热度,完全撑得住。

最初,陈玉萍踩在岸滩上的淤泥中,不肯踩下水,没想到她行进了一段,一个趔趄,失去平衡,一脚踩进水中,泥水一下子浸到了她的裤管里,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干脆双脚下到了泥水里。于是,二十个女人都泡进了水中,在水中摆开了一字雁阵。

“妈妈,加油!”三岁的陈好戴着绒帽,围着围巾,冻得小脸像个熟透了苹果,拍着小手,大声为妈妈呐喊加油。

刚咿咿呀呀学语的卡卡与在为柳花明喊:“妈妈,加油!”

这稚气的喊声,更能鼓舞妈妈们的勇气,她们攀着泥水,往深处扎去,首先是吴小凤没入了水中,要想把网贴上淤泥,非得要身子贴着水;其实,到了深水区,几乎所有的人都要身子淹没水中才能贴着淤泥,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偶尔,大鱼击水,打得她们满头满脸的水珠。

看着水花溅得三尺高的的大鱼,人人心里都乐开了花。今年这个年,别提过得有多开心,算不定娘家还要沾上光。

这样想着,手里的活儿干得更来劲了,按寨里的规矩,凡是下水的都要挑上一条最大的鱼。

别小看这个碟子底,小说也有百来十步,走起来半支烟的功夫,但要把网拖到浅水湾,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男人力弱的还吃不消,女人毕竟力弱,还没到中心,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有几条鱼竟然强行在女人的头上跃了过去,惊动岸上的人齐声喊叫:“加把劲!不泄气!”

这时岸上的几个爷爷、奶奶辈的看出端倪来了:“来来,我们在岸上加把力。大伙在上面拉索子。多一分力,她们在水里就轻松十分力。”

于是,两头分别加了一帮爷爷级的人物,果然人多力量多,再加上他们齐声嘿呦嘿呦地呼号,可能一呼号有了节奏,网拉得更有劲道了。心齐、劲往一处使,眼看过了中心,往浅水处拉去,鱼儿被赶到了浅水处,蹦哒得更疯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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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快了!”岸上的喊声也受了刺激,喊得惊心动魄;水里的鱼儿都现出了脊背,显然也受到了刺激,嚯嚯嚯在水中乱窜、乱蹦;水里的女人们更受了刺激,眼睛都看花了,没有哪年看到这么大条的鱼儿,要知道三年都没有操过鱼了,鱼都长得小猪仔似的,又长又肥。

现在这个兴奋劲啊,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热劲,网儿滑溜溜往浅水湾拢去,拉网的娘子军又从深水处猫了出来,全身裹满了泥水,一个个成了大花脸。谁还顾得了那么多!鱼儿蹦,心儿欢!

眼看,鱼儿嚯啦啦被赶进了浅水湾,浅水湾顿时沸腾了起来,鱼儿集体乱蹦乱窜,还有一些强悍之辈企图强行突围,叭地一声,一个凌空飞越,有的高手竟然从女人脸上窜过、鱼尾蹭到脸了,有的从头顶上窜过、甩她满头满脸的泥水,更多的没有那么好运气只能落入泥水中。

“哇,小凤,小心!”

一条板凳长的全身黑古隆冬的大口鲢鱼,竟然向吴小凤冲来,想拼个鱼死网破。

可惜它找错了人,吴小凤岂肯让它脱逃之理,她竟然用网对着它扑过去,那黑头怪速度极快,冲进了网堆里,拉得三个女人坐进了水中,可是它困在网眼中,窜不出去,它岂肯罢休。它凶狠地扑腾、蹿跳,搅得吴小凤成了一个泥人。

“不要慌!我来帮你!”传来一个很有钢性的男中音。

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鱼身上,也没管他是谁,吴小凤站稳了脚跟,但毕竟是女人不敢接近黑头怪,黑头怪扑腾起的泥水四散乱扑,像冲天巨浪。

那年轻小伙赶紧摘下眼镜,脱了皮茄克,只穿着牛仔裤,里面穿着咖啡色休闲T恤,像头小牛犊扑通扑通下到了泥水中,直奔扑腾的大口鲢鱼。

那小伙本来梳着时髦的包菜头,可是一接近鲢鱼,马上给他染了色,他显然也被这头黑头怪激起了兴奋,他扑上去,要去搂抱这头黑头怪。

“不行!你这个老外行!鲢鱼鳍有利刺啊!”

吴小凤忙呼喊着,拖开他,这可不是鲤鱼、草鱼,它是淡水鲨鱼,它长有密集的牙齿,还有利如尖刀的尖鳍。那小伙还是被刮了一条,还好,只是刮了一条血红的长龙,并无大碍。

“兄弟,你压住网扣,我来抓它!”吴小凤朝他叫喊。

那小伙很听话,接过小凤手中的网扣,死死压住,休想有一条漏网之鱼。小凤获得了解脱,她是冲着这条比她身子小不了多少的鲢鱼去的。这条黑头怪被网眼卡住了鳃进退两难,但还在拼了命蹦哒,它在作垂死挣扎。

小凤怕它受伤。她全身是泥浆,竟然扑在鲢鱼光溜溜的身子上,后来很多不正经地笑她,是不是村主任很长日子不在家,看到生猛的鲢鱼,也饥渴难耐了。

小凤当时想,必须要把这个大家伙摁住,才能生擒它,要是被网眼刮伤了腮,太可惜了。于是,她双腿一跨骑上身去;那黑头怪不干了,在她胯下乱甩乱扭,害得她全身扑了上去,才将它压进了泥浆中,借助泥浆的粘稠挣扎困难,才让它老实下来。

接下来,小凤一只手掐住鲢鱼的鳃,另一只手,将它的腮从网眼里抠出来。那网绳可是浸了麻油的,小指粗的麻绳,结实得不得了,即使黑头怪这般的大力,也休想弄断。黑头怪却被卡得太死,勒出了生血,兀自凶猛地乱蹦乱跳。

小凤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它从网眼中释放出来。没想到这黑头怪获得了新生,它的魔性又上来了,一个反弹将小凤弄翻,那鱼尾巴一摆竟将小凤扫翻在泥浆里,它身子腾挪出来,压在她身上,光溜溜的黑头怪竟然在小凤身上乱摇乱摆,好像非礼她似的,怪不得不正经的人往那方面想。岸上的人们见到这个滑稽的场面,哄地都乐开了花。小凤可不信这个邪,她反身拧住它的腮,抽出一条腿再次跨上它的背,一屁股将它坐进泥浆。可是这黑头怪也不是好惹的,它一个侧翻身,又将小凤弄翻,它竟然窜到了前面,想要另寻活路。小凤岂肯服软,又追了上去,此时,她的脚踩到了一段牛绳,她捡了起来。

小凤有了主意。她再次掰开黑头怪的腮,一屁股坐在黑头怪的背上,将它压进了泥浆,乘它翻身困难之际;小凤竟然将牛绳从黑头怪的腮穿了进去,再从它的嘴里穿出来,然后,扎了一个死结,再放开它。

小凤牵着牛绳在前面拉,黑头怪全身是滑溜的,并没有多大阻力,小凤竟然比牵牛还要顺利地将黑头怪牵上了岸,再上来几个帮手,七手八脚将一条与小凤体重差不多的鲢鱼活生生地牵上了岸。

小凤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蛮婆。

随着岸滩的水越来越浅,出现了一幕最壮观的场面:有一蹦三尺高的螺丝青;有急得这里一窜,那里一窜的斑鱼;有不可一世,称雄称霸的大口鲢鱼;有头大如磨盘的大头鱼;有身粗如小肥猪的青鲢;有色泽红艳的大鲤鱼……

现在要把这些魔怪活活地擒捉上岸,颇费周折。

贺主任命令十个劲小的女子继续按住绊网底脚,其她的人都给我上去捉鱼。现在,大家都想了主意,拿了铁钩,拿了绳索。那个猛小伙持钩,专对准鱼嘴下钩,往鱼嘴一钩,钩住颌骨拖住它不放,管它打滚,还是扑腾起泥浆雨,决不撒手;然后小凤上来,往它腮里套上绳子,扎上结;再上来两个姑娘拽住绳子拖就行了。

先解决数百头大鱼,剩下的十斤八斤的不值一提,众人收拾了个干净。第一网捕获何止千斤鱼,众人来劲了。

接下来,众人喝了一碗葱花荷包蛋姜汤,劲头又上来了。这间隙,贺主任悄悄问吴小凤:“三嫂,他是谁啊?是你娘家兄弟?”

吴小凤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认识。不知道他是哪座庙里钻出来的活神仙。确是个——”

“不会冲你来的吧。我问他去。”贺玉娥是个热心肠的人。他亲手盛了碗双蛋的蛋汤给小伙子送过去,那小伙爱干净,不像这帮只顾贪嘴,不爱干净的馋猫,饿了就是猫食狗食都要争的家伙。

“小伙子,来,辛苦了。喝碗汤,添把力。你可是出了大力哦。”那小伙已经戴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笑起来还有一对好看的虎牙,一脸的泥花。

“大嫂好,怎么称呼?”

贺玉娥笑了:“你不是叫我大嫂了,还怎么称呼?”

小伙闹了个红脸关公,讪讪地说:“我是请教大嫂,贵姓?”

“嘻嘻,小伙,我还问你呢?你是哪家后生,我怎么眼生得很,不认识你啊?”

“我不是本村人,我是外乡人。”

“外乡人?你是哪家亲戚?”

“我也不是哪家亲戚。我——我是上面派来的,对,派来的村官。你们小香河村的村官,你们村是周县长蹲点的村不是?”

“哦,我上次开会,乡党委书记姚书记说县里给我村配个村官来,原来是你哦。欢迎,欢迎!姐妹们,老少爷们,上级政府给我们派村官来了。看,这就是我们香河村以后的村官。”

“村官是多大的官?”吴小凤看着这个奶油小生,滑稽地问。

“反正是我们村最大的官。出了村,我就不知道了。”贺玉娥挺着胸脯说。

“他大,还是村主任大,还是支书大?”何月姑生怕村官占了她老公刘健支书的位置。

正在读高二的陈玉萍认真地说:“他呀,比书记、乡长大多了。他是县长派下来的钦差大人。”

“对哦。连我们乡里的书记、乡长都叮嘱我,要搞好他的生活,要服从他的安排,要给足他的面子。”

何月姑听说比乡长、书记还大,反而放心了,过山虎不会霸他老公的位置。何月姑看这个小伙泥浆满脸,但脸皮白净,如今像一张白纸掉进了泥地里:“兄弟,是城里人吗?长得好俊。比俺们姑娘还水灵。”

何月姑一句说得全村老少都乐开了怀。那小伙也摘下眼镜擦着跟着咧嘴笑:“嘿嘿,我也是农村长大的,读了几年书,脸面子少晒了点太阳,以后一晒太阳,保证一身太阳色,比老爹还黑。”

一句话说得大伙又笑。小伙戴上眼镜,高声说:“我是上面派下来帮你们脱贫致富的,我叫韩宝来,就是给大家送宝来的意思。希望大家把我当作家里人一般看待,以后,我与你们吃同锅饭同锅菜,做同样的事,但我吃饭是要数钱的,一餐五元的标准,管饱就行。做事,不收大家一分钱,纯粹是为大家服务。”

“拿钱来。”村官韩宝来话音刚落,何月姑向他伸过手来,“刚才吃了一碗,五元。”

韩宝来明白了过来,这蛋汤是何月姑公爹刘老爹送过来的,韩宝来作了个鬼脸,还真从口袋里掏出五元钱来:“上面是给我发工资的,所以我不能白吃大家的。”

何月姑本来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这韩宝来还当真,这回该她发臊了,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愣在哪里,最后期期艾艾地说:“今天看你表现很勇敢,算白给你喝了。我就不收了。”

刘老爹又盛了一碗递了上来:“韩同志,你能来俺们村,是俺们村的光荣,说明党和政府重视俺们村。俺代表俺们村感谢党,感谢政府。以后,韩同志,你要吃什么,跟老爹说一声,老爹给你做,跟自己家里一样,老爹分文不取,拿你的钱,烫手哇。”

老爹的一句话说到大家心坎眼儿里了,谁个真要政府派来的人的钱,能来家里吃饭,是咱家里的福份,就怕政府的人不来。这是大家共同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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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香河女人(3)

有了村官这个生力军的加入,娘子军干活别提有多高兴,一鼓作气连操了八九个来回,总算大功告成。

然后,大家烧了一大堆稻草,火烧得半天云高。据说,烘烤了稻草火才能驱尽身上的寒气,不会落什么病根,直烤得大家汗流浃背了方才罢休。然后各自归家洗热水澡。

村官还是由支书老爸领回家,冲热水澡,他家条件好,村子里的首富,盖了两层的楼,虽说是木阁楼,也算阔气了。

大伙儿集中在村祠堂打了个牙祭,吃得热火朝天。村官韩宝来坚持要出钱,谁敢收?韩宝来可不是作秀,他主动到村杂货铺打了一坛酒来。其实,一坛酒何止二十元,谁个真计较?唉,他爱表示个意思是人家的心意。

酒足饭饱,全村的主要人物都集中在一起开个会。主持人还是贺玉娥主任,村官坐头把椅子。

贺主任润了润嗓子,清声说:“往年,我们都是把这些鱼,分了回家,大家都做成腌鱼,过年过节一家人团圆,招待客人,留着慢慢吃。今年,我们想听听韩村官的意见。”

韩宝来推了推镜片,站了起来:“老爹,老阿妈,大伯,大婶,大叔,大嫂,你们都辛苦了,你们的心情我也理解。我不是分大家的鱼。鱼,哪怕一条泥鳅,我也不要。但我想:我们村里要有点机动的钱,为大家办点实事,手头有钱心里不慌。比如:办个诊所、校舍翻新、办个小加工厂都要开销,每家每户也要留有余钱,留着买种子化肥等等,这都要有资金。我想啊,我想把十斤以的的鱼都卖掉,分就分十斤以下的。因为十斤以上的,外面能卖大价钱,卖鱼的钱,我韩宝来分文不取,全部纳入村里收入,由会计做账,存入银行,以备日后打饥荒。”

韩宝来一句话,给了大家一记闷棍,眼看着几十斤条的大鱼都要充公了,谁都要急红了眼。

沉默了一会儿,只有烧着的炭火哔哔剥剥作响,没有人吭声,但大家都有一个小九九,凭什么到手的鱼要拿出来给集体?集体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

“大家想想看,这些大鱼分到大家家里,每家可能多分几十斤鱼,大家过年吃得更好一些。但村里没有一分钱开支,集体的事情就干不起来。现在啊,光靠小家庭式的单干,还是没有出路。解决温饱问题是没有困难的,但我们要想过上好日子,还要靠集体的力量,办出特色,走对路子,赚到大钱,把外出打工的老少爷们吸引回来。让他们为我们打工!”韩宝来越说越兴奋。

“韩村官,你在这里呆多久哇?”骆雁老公陈裕民是城里的建筑工程包工头,但是一年到头很少回家,诺大一个家就抛给了她。

“我,我要是有哪家姑娘看得上我。我就在小香河村成个家,我就不走了,好不好?”韩宝来可能一来看到小香河村姑娘前凸后翘的,有点想找个山里妹子做媳妇的想法。

“分鱼就说分鱼,扯那么远干嘛?韩村官,留俺们村也不会留到你家里去,对不对?”陈小花说话有点不好听,她是本村人嫁给本村人,她男人叫蒋怀远,浙江那边打工。

“别丢人现眼了,扯什么臊!大家表个态。这大鱼是留给集体,还是大家分了,现在不是讲个民主,各家发一票,投票表决,行不行?”吴小凤喝了点酒说话更有底气,可能是受了点寒,有点鼻塞,说话鼻音很重,说话的份量也举足轻重。这里面说话响的,除了贺玉娥就是她了。

韩宝来想不到民主制在小香河村还是颇得民心,相当于公投的意思,大事难以决断,就公投表决,不失是个民主决策。

韩宝来还是想争取他的意见能通过,他再做一次鼓动宣传:“乡亲们,集体有了一笔资金,比什么还重要。我看了这里的地形,很适合发展庭院经济,我有了这笔资金,我首先要到苗圃里为各家各户买优质果苗,如:板栗苗、香柚苗、水蜜桃苗、巨蜂葡萄苗、奈李苗等一大批经济价值高的苗子。到时,我会与山外的水果商签订长期供货合同,保证大家拿到收入。”

“韩村官,我们种的脐橙都烂在家里。柚子挂在树上都没人摘,留给娃子们解谗。唉,优质苗木又怎么样,挂果了也是白搭。人家来收购,几毛钱一斤,懒得理他。还不如到山里采中药材。运气好,挖几斤野当归,比你一年的水果收入还多。”刘老爹说了实话。

“是啊,韩村官,你看,我们院门口的板栗,你爱吃,你自己上树摘去。只要不怕扎手,随你摘。”柳花明对着炭火,边梳理她的湿发,边直爽地说。

韩村官知道不说服这帮娘们,以后的工作务必难以开展。

“各位乡亲,老少爷们,大婶大嫂们,听我说,我韩宝来既然来到了小香河村,是捧了县长的尚方宝剑来的。周泰安县长是我们村蹲点的村,他钦点我到这里来,就是要带乡亲们奔小康。如果我拿不出成绩来,我就难以交差了。

“我说这话的意思。我们先要累积资金。然后,我去跑项目,跑资金,我们要干一个样榜村出来,作为全市脱贫致富的示范村。你们别看我是一个人来的,但我后面有县委县政府、乡党委的全力支持,要资金有资金,要技术给技术。可能以前的开发,我们走了弯路,大家心存疑虑,但是这回绝对是真抓实干。我是立了军立状的。搞不好,周县长要拿我是问。搞得好,你们家里的男人就会回来,回来干什么?回来给你们打工,你们是老板,他回来是你的雇员。”

显然,后面一句话更有号召力,男人回来,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夫妻相濡以沫,出门成双,回家成对,总是你恩我爱。真不放心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打工,听说骆雁的老工在外面就有女人的,谁能保证得了自家的男人就能每天睡大觉,不到外面拈花惹草。

于是,女人叽叽喳喳说开了,说得言词激烈处还脸红脖子粗。韩宝来想,先从主要干部家属入手。他先走到贺玉娥面前:“贺主任,你是留村主要干部,你先表个态,发个言吧。亮明你的态度。”

贺玉娥圆圆胖胖的脸,泛着红光,她抿了抿厚厚的嘴唇:“我还是想问你一句,我男人陈建功在这里,我也要问:你是走走过场拍拍屁股就走,还是在这里搞上十年八年。给个准话。”

韩宝来推了推眼镜:“大婶,你会不会做媒。你看,村里长得标致的姑娘你帮我介绍一个。我就做小香河村的上门女婿,我落户小香河村,到时你们想赶我走都赶不走了!”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有的把陈玉萍推出来,有的把刘艳梅推出来,有的把蒋师师推出来——嘻嘻哈哈,乐成一堆。

韩宝来来到了村主任媳妇吴小凤面前,吴小凤正抱着小姑子陈玉萍让她站起来与刘艳梅、蒋师师和蒋勤勤姐妹PK。

“小凤姐,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韩宝来十二分的诚恳。

吴小凤没想到韩村官来拜她的山头,她倒闹了个大红脸:“我——我嘛,也是那句话。你留个十年八年,我们听你的。我代表我家陈浩民表个态,我服从你的分配。”

“什么婚配?定都没定下来,就婚配。你说是陈玉萍,就是你家陈玉萍。”陈小花不听明白,他以为是韩宝来这么快就定了陈玉萍,她就发飙了。她家两个姑子,蒋师师和蒋勤勤姐妹哪点都比陈玉萍强。

她一句鹦鹉学舌把大家都笑翻了天,蒋师师和蒋勤勤都羞红了脸:“嫂子,你听岔了。三嫂说的是,分鱼怎么个分配?你想哪门子去了?”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把大家笑喷了,大家你拍我,我拍你,胡闹成一团。

韩宝来也被笑得额角直冒汗,乡村工作难做,他是有心理准备的,这事摆不平,他在众人面前真没威信。他还是万分诚恳地对陈小花说道:“蒋嫂,你也表个态吧。”

“我表态呀。”她瞟了一眼两个小姑子,一笑一对酒涡,“我支持分配。”

又是一阵轰笑,大家笑得直不起腰来。

韩宝来走到刘老爹面前先敬了一杯茶:“刘老爹您老说话有份量,您老表个态。”

“我老刘家永远支持上面的工作,不给领导拖后腿,更不给领导出难题。”刘老爹当年冒着敌人的炮火上火线抬伤员,这点觉悟他不差年轻人。

韩宝来一个一个问过去,也顺便认识了村民,他的记忆极好,说上一次话,叫上一次名号,以后山间路上碰上,就叫得熟络了,让人连竖大拇指,这小伙不简单。

韩宝来问了一遍过去,心中有谱了,对贺主任说:“我遵从你们的意见,表决吧。以后大事,我们都表决。我们走民主路线。希望大家投好这神圣一票。我们赢得的是机会,失去的是时间。我们现在也是在跟时间赛跑。投票吧。”

不用说,投票的结果,还是全票通过大鱼留给村里做集体公款。韩宝来上任就打响了第一炮,可谓初出茅庐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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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大祠堂公开叫chun,哪一个守活寡的敢领回家? - 2
4小香河女人(4)

“韩村官住哪里?”贺玉娥主任的一句话,让一帮女人们都沉默了。

晚上安排村官住哪里,又成了新的难题。村委会根本没有宿舍,只有四合院式的青砖瓦房当村小学,村小后面还有一个大礼堂,现在改成幼儿园。村委办公室就是大礼堂左首新盖的三间小平房,算是豪华办公楼。村合作药疗与村委办公室各占一半,中间堂屋是病人打点滴用的,有一排躺椅。办公室锁着几张开会用的桌子、板凳,于就是一墙的宣传公告、村规民约、村财务公开,贺玉娥偶尔进去搞搞卫生,基本上形同虚设。

来人来客都在祠堂里招待了,除非有脑子发热的乡干部要进去查查村里的党建工作,那就开门给他“参观”一番。

贺玉娥老公是陈建功乡长,儿子在镇上读初中,她一个人在家。即使两人没有发生什么事,孤男寡女,难免让人嚼舌头根子。她可不敢光明正大的把一个大小伙领进家里,也保不住年轻人会不会对她有不有什么不良想法。她可要保住自己的清白。

村里各家各户倒是有空房间,你说吴小凤家里吧。他公公婆婆住左厢房,她带着儿子住右厢房,小姑子陈玉萍住壁厦。小姑子可以跟嫂子挤一挤,可以腾出小姑子的香闺给村官将就一个晚上。但是房门是连通的,特别入厕是那种大茅筒,像个木阁楼似的。入厕要踩着木梯子上去,然后上面是垫得很平的木板,可以关住很矮的板门,人头可以露出在外面。人走在下面可以看得多,哦有人捷足先登了!实在太急去别人家里解决吧。到别人家里入厕是受人欢迎的,可以积肥啊。

万一这个村官憋急了,又不知道到别人家里,会不会乱撞禁宫?

吴小凤不敢吱声,再说公公、婆婆也装聋作哑,儿子不在家,怎么可能把风流倜傥的年轻人领回家?要是小凤熬不住火,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情来,怎么对得起在异乡漂泊的儿子?

何月姑家里盖有阁楼,她住在阁楼之上,刘老爹住下面,但要是刘老爹睡熟了,谁知道何月姑会不会钻进村官的被窝里?刘老爹大事不糊涂,他保不住现在的年轻人,会不会脑子一热生活作风出问题了。这事万万使不得,再说韩村官又喝了酒,你看刚才喝酒,何月姑差点跟他喝交杯酒了,那不是传递着一种信号。刘老爹得看住他的儿媳妇,跟过去给八路军放哨一样,不能让小鬼子摸进村来呀!

会计蒋玉卿老婆想说,她有一间学校宿舍可以给村官住。她是村小代课老师,有一间宿舍供她专用,但她只中午在里面午休,晚上回家睡觉。但是村官住在她宿舍,保不住其她同事会蜚短流长,传到外面做工的老公耳朵里,肯定不是好事情。她只得怕话咽了回去。她本来要出去打工,一来儿子要读幼儿园,二来她还差一年就拿到大学本科学历了。暂时还没有动身。

其实刘艳梅的卫生院也有宿舍开了床铺,但她是一个黄花闺女,怎么让自己的宿舍给男人住?要是背后戳戳点点,她以后怎么嫁人?她是刘老爹的侄女,刘财是她爹,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只管吸他的旱烟。刘财做木匠活做得不错,家里收入还可以,刘家二婶又会持家,家里拾掇得很干净。本来可以领进家门,但八字还没有一撇,以后谈得成还好说,以后谈不崩了,他这老脸往哪搁?

刘艳梅虽然拿眼睛看阿爸,阿爸叭叭抽着闷烟,轻轻摇头,不行不行,

“柳家妹子,空房多,柳家妹子好。”骆雁吃吃地笑着,柳花明抱着儿子,儿子在她怀里睡觉了。骆雁讲的是故意整她,她老人以陈家洛也在深圳打工,她怎么可以把一个大男人领回家?即使村官是个正人君子,不吃她的豆腐,但传出去名声臭了。

她涨红了脸,又气又急:“谁想把村官领回家的,自己主动说。想领就领呗。还推别人。韩村官,骆雁家里住得最舒服,睡蹦子床(席梦思),你睡在上面跟沙发一样,你还可以搂个沙发睡。反正陈哥说,他家蹦子床空着也是空着,谁睡也是睡,你不睡白不睡。”

柳花明好一张利害的嘴,骆雁想占她的小便宜,她找错了人;骆雁不让了,跟她打闹成一团。柳花明要不是抱着儿子,怕吵醒儿子,那就有好戏看了。只得让骆雁拧几下算了。她都笑岔了气,她们打闹原本是不计仇的。

老烟锅陈抟倒是想领村官回家,但他家有两个病人,陈小斌和张咪,在外面打工,现在得了怪病。有的说是花柳病,有的说是爱Z病。反正也没有检查过,成天熬中药,但是成天不过问外面的事,憋在家里看中药书,什么《中药宝典》、《本草纲目》、《中华中药大全》、《针灸大全》等等。他发誓要治好他和老婆的病。他成天上山采药,回家煲中药,一屋子中药气。老烟锅除了睡觉回家,其它时间就串邻居。他长叹一声,低下头只管猛吸自己的烟竿,吸得叭叭响,你要当村官就要闻得惯呛人的烟味。

“你们不领,我领了。”陈小花鬼笑着说。蒋师师、蒋勤勤都怪嫂子多事,两人赌气似的说:“领回家,你招待他。”

陈小花一点不正经地说:“我的姑奶奶,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领回家再说,过了我蒋家的门槛,就是我蒋家的人了。”

“嫂子,你是不是厌烦我姐妹俩?恨不得把我姐妹俩快点嫁出去。是不是我姐妹俩挡了你的风水,让你不好意思领回家?故意拿我姐妹当幌子。你领吧,反正我哥不在家,村官以后就住你房里了。”

好个利害的小姑子,噎得陈小花干急眼,说不出话来。其他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有人不怀好意地喊了一噪子:“要不?住陈汝慧家里。”

人群一阵轰笑。

“哪一个乱嚼蛆的有本事站出来说!看我不撕烂她的嘴!”人群中站起一个正在纳底的女人,她纤纤素指上还捏着一枚银闪闪的针,韩宝来唰地与她对视了一眼,她扎得好美的发髻,额前覆着细发,本来一张清秀的俊脸,现在因为生气扭曲变了形,一双勾魂的双皮大眼,现在喷着怒火,胸口起伏得厉害,看样子是个很泼辣的女人。操鱼的时候,似乎没见到她。

韩宝来忙劝她:“陈大姐,不欢迎也没关系。没来由发那么大火。我又不死皮赖脸硬要住你家里。别计较了,不过是说句玩笑话。”

“你知道什么!她是明地里欺我孤儿寡母!软刀子杀人!”说着,陈汝慧晶亮的泪珠撒豆子一样撒。韩宝来心一沉,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原来她是一个风流寡妇,那人开了一个荤玩笑,把村官推给了寡妇。那人真有点太过分了!

“要不,我今晚就住你家里。你要是点头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韩宝来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才不怕流方蜚语。人群中哦了一声,寂然无声。

陈汝慧白了他一眼:“死开一点!你以为什么猫儿狗儿,我都会领到家里去。你打量我娘儿母子,是开伙铺的?你还是去抱别人家的热炕头吧。你不要问了。傻瓜,你晚上去敲门。没有哪一家不给你开门的。你在大祠堂里公开叫春,哪一个守活寡的也不敢领啊?”

陈汝慧的话太不成体统了。韩宝来喝道:“请大姐自重!”

陈汝慧还想说什么。吴小凤站出来踢她的馆了:“陈姐,我们没惹你,你犯不着恼一个人将我们都给带扯进去。你有本事把全村老少都得罪光?”

吴小凤的声气让陈汝慧气焰矮了半截,她恨恨有声:“你也不要太霸道,哪天走到我步上来,你也头低着跟卵子说话。”

不过她声音很细微,忿忿地坐了下去。吴小凤没再理她,她犯不着跟陈汝慧一般见识:“韩村官实在没地方睡就住我家,我说了算。你们看,还有不有更合适的地方?”

祠堂里坐了四五百号老少爷门、媳妇、小姑子们,七嘴八舌议论了半天,还是没有哪家敢开口领人。最后贺玉娥主任提议:“村官在哪家住一个晚上,村里补助十元。”

十元虽然微不足道,但穷乡僻壤,住一个晚上十元也算“高消费”了。

但压根儿就不是钱的事,几乎是清一色娘子军,领一个帅小伙回家,借一千个胆子也没人敢领!

“算了,别为难乡亲们了。我住祠堂看鱼。”韩宝来一语定音,“上万斤鱼就这样养在天井池子里。我不放心。我拿一把猎枪,今晚就在祠堂里站岗放哨。”

原来,水库里操出来的鱼全部放养在大祠堂的天井里,先把天井石板淘洗干净,铺一层塑料薄膜,注满清水,将鱼全部放养进去,然后在上面蒙上绊网,相当安全。祠堂虽然可以上锁,但人心难测啊!

“我同意。我有一件军大衣。我送过来给韩同志披上。晚上把堂屋的炭火烧得暖烘烘的,灯开得亮堂堂地。我再背一张竹躺椅过来,垫一床新棉被,你想打个盹也没问题。”刘老爹对这个年轻人的表态相当满意,是个好官,不扰民,一心想着为村民办实事。没地方睡,他一点不上心,还想着为村里守鱼,这样的村官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啊!

“行啊,我给村官做个伴。我睡眠少,给村官烧个火,看个灯烛。”陈抟虽说心里烦闷得慌,但内心是火热的,他还考虑大祠堂小心烛火的问题,村官毕竟年轻,年轻人泥水里攀了大半天,早就疲倦,再说神仙也有一觉睡,万一睡着了,看不住炭火,那是天灾人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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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大祠堂公开叫chun,哪一个守活寡的敢领回家? - 2
5小香河女人(5)

山村的冬夜,寒风刮着树枝嘎嘎地响,祠堂堂屋里面焐着红亮的炭火,暖烘烘地,穿着厚军大衣裹着被窝,并不冷。在陌生的环境中,他还是无法入睡,屋子里有陈年的腐味,还有跳蚤,全身很痒,老鼠吱吱地叫声,起初是窜出几只,东游西逛地,一会儿功夫,这里有两只一尺来长的鼠吱吱在打架,那里呼啦啦一队鼠在开小火车。乡下老鼠相当猖獗,它们在房梁上玩高空杂技,在墙壁上玩壁虎游墙的绝顶轻功,在吊扇上玩推磨,在电灯上玩荡秋千……它们也不怕陈抟老爷子如雷的鼾声,仿佛那鼾声在给他们示警,只要鼾声在,他们尽可以放胆玩;这鼾声就是他们的鼓点。

古老的祠堂瓦楞在响,会不会走动着一只猫?因为老鼠嚯啦啦一声东窜西逃,马上销声匿迹。“叭”一声,院子里有什么东西扔下!那声音很清脆,不像是猫,猫走路不会有动静!

有贼!韩宝来心揪紧了,但他拿不准,究竟是他的错觉,还是真的是猫踩倒了什么东西。

韩宝来蹑手蹑脚起身,钻出厚厚的棉被,虽然穿着军大衣,室内炭火暖烘烘地,但他还是打了几个冷颤,这么冷手冷脚的日子,还会有贼吗?

韩宝来可能也尿急,顺便看看鱼的动静。他先开了一条门缝——哗一声巨大的水响,,不会是他惊起天井中的鱼乱跳吧?

月光如水,照得天井一片明亮,虽然蒙着绊网子,但水光还是清亮一片。堂屋大门离天庭起码还有二十来步,隔着前庭、隔着台阶,怎么会惊动鱼呢?韩宝来没有打开堂屋的门,先看看动静再说。他是有脑筋的人,即使有贼,捉贼要捉赃,他不能冒失地跑出来,要是有同伙的话,他一介书生怎么打得过乡下常年做体力活的人?他捉贼不行,反而要遭毒手。要是真有贼,他只有叫醒陈抟老爷子,听说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拳脚功夫没有落下,几个年轻后生仔拢不了他的身,老游击队员出身,上过真正的战场,打过鬼子,对付几个小毛贼,那是笑谈,再说还有一杆猎枪,打一枪吓得要吓死他。韩宝来心里盘算着。

水静下来的时候,真有窸窣解网结的声音。过了半晌,鱼再一次集体跳水,水声很响,老爷子还是鼾声如雷。有条大鱼跳出了网子,在走廊噼叭噼叭响!有一个黑影扑上去,死劲摁住大鱼,可是大鱼的劲太足,竟然将黑影掀翻在地。这个黑影身材瘦小!显然不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小香河精壮男人没有一个留在家里,家里微薄的收入,哪里够全家的开销?

韩宝来可以断定这是一个女贼!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吧!这么寒冷的天气,不好好捂被窝,趁着月黑风高摸进来偷鱼,真是吃了豹子胆了!韩宝来看她跟一条小牛犊一般大小的黑头大嘴鲶鱼较劲,大鲶鱼不时将她掀翻在地,她按住大鲶鱼,大鲶鱼也不是好惹的主,乱拱乱翘,三下两下把她甩翻。那女子毫无畏惧,再次扑上来,直扳它的腮壳,控制它的头部——莫非是她?不会吧。看她身量,看这架势,八九不离十,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韩宝来深为叹息,当面是人背地里是鬼啊,韩宝来对她不由有点失望。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捞上来的鱼,可能真舍不得全部卖掉,弄条回家打个牙祭、尝个鲜,也是人之常情吧。

看她娇小的身影,不屈服的个性,绝对是她!你看她体重不够,按不死大鲶鱼,大鲶鱼一滚翻,反而滚倒了她身上,在她身上摆来摆去;她翻身而起,死抠住它的腮就是不放手!这是大鲶鱼唯一的软肋,手法与白天在泥浆斗大鲶鱼的手法何其相似。

大鲶鱼此时体能充沛,力道极猛,再次将她滚翻,用尾巴乱拍乱甩、头乱甩乱拱、身体左右翻滚,它可不是善类,凶猛异常,但她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想从她的手中挣脱,没门。她是有备而来,准备了绳子,套住鱼腮,然后猛拽绳子,牵着它滑动。她发髻散了,掠一掠飘动的发瀑,如释重负地拖着鱼走。

冷不防,有个人一把搂住她,韩宝来不敢搂上面,知道她是个女人,她搂腹部,腹部没有什么禁区。

那女人惊叫了一声:“韩村官!”

韩宝来也大吃一惊,不是蛮婆吴小凤!他本来想羞一羞她,让她改掉贪婪的坏毛病;可是他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他打着点滴,是村医刘艳梅在给他输液,躺椅前围着一帮妇女,嘁嘁喳喳,惊叫声不断:“韩村官,能动了!”

“韩村官,你说话呀!”

“你怎么看着我们傻笑,不说话呀?”

“韩村官,你终于醒了, 你可吓死我了!”贺玉娥主任一直在给掐虎口,还有人在给他泡脚,他想欠起身看看是谁,头还昏沉沉地。

吴小凤羽绒衣脱了,脸涨红,微汗,估计是她嘴对嘴给他进行人工呼吸,她的肺活量好,估计是她出力最大。

“韩村官,先别动。你身体还虚弱呢。”陈小花可能是给他掐人中的,手都掐红了。

韩宝来失神地看着周围的人,真不知道他昏过去多久。原来是陈抟老爷子尿急了,一看韩同志不见了,他打着手电棒在走廊找到,可是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他才大喊来人啊,又赶紧敲钟,村民们纷纷赶了过来,七手八脚抢救他。陈小花给他掐人中,贺主任给他掐虎口,吴小凤一看她们哪里是救人,分明是乱掐。

救命如救火。她顾不了那么多,反正她是已婚之人,抱起村官,捏住他的鼻子,对着他嘴吹气;可是韩村官牙关紧咬,气鼓不进去。她想用舌头翘开,没有成功。最后双手捧住脸颊,用大力撑动他的颌骨咧开嘴,骆雁捏鼻子,对着他嘴一阵接一阵猛吹,他胸口终于一鼓一胀。她吹得出汗了,贺玉娥接着吹,贺玉娥出汗了,柳花明接着吹,柳花明体力不支,张咪对着吹,张咪气息不足,陈小花接着吹——

后来,韩村官醒转过来,但没有意识,有呼吸,有心跳,但没有知觉;于是大伙七手八脚将他抬到竹椅上躺下,再给他掐全身、刮痧、针灸、拔火罐、给他泡脚,给他打点滴,忙到天亮,韩村官才恢复知觉,意识清醒,能正常用说话。打完两瓶生理盐水,能下地走动。

全体村民绷紧的弦才松弛了下来,大伙儿有了说话声。

贺主任此时才穿上外套,关切地问:“韩村官,昨晚你怎么了?你还记得起来吗?”

韩宝来闪了闪恢复神采的大眼睛,抿了抿还没血色的细长嘴唇,茫茫然地摇了摇头:“记不起来了。当时,我想看看鱼——对,我走动走动。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会见鬼了吧?村官,你有没有烧香?”骆雁听村官描述当时的情景,她有点毛骨悚然。

韩宝来摇了摇头。村民们赶紧撺掇他给祖宗灵位烧炷香。韩宝来看村民们费尽周折救醒他,他可不能拂了她们的一番好意,接过村民递过来的一炷香,朝全村的列祖列宗长生牌位拜了三拜,上了一炷香。

贺玉娥可急死了,姚书记把一个村官交到她手中,要是出了事,她可怎么向上级领导交待?谢天谢地,总算韩村官醒过来了。刘老爹马上下了捞面,捞面有鸡蛋、腊肉片,加了葱花。他亲眼看村官唏哩喝啦吃一个底朝天,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心里直犯嘀咕:好孩子,大城里不呆,跑到我们乡下来,可吃苦了!

韩宝来现在感觉浑身有劲了,他知道是谁偷鱼,但她是怎么让他昏死过去,至今他没弄明白。估计也不是真要他的命,否则发现他之后,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何玉姑有警觉心:“韩村官,是不是有贼偷鱼?你被贼打晕了?我们报警吧?我发现你躺倒的走廊,有鲶鱼粘液,还有发夹。”

“你当时怎么不早说呢?现场都被破坏了。听说警察查脚印就会查出来的。”吴小凤当时只顾救人,她没心思想那些问题,她怪何玉姑现在马后炮,怕现场破坏了,报案也是白报。

韩宝来没正经地说:“你不会看到是我撒的尿吧?”

“呸——”何玉姑脸红了,“尿有臊气,鲶鱼粘液只有有鱼腥味,这我分得清。不信,你们去闻闻。”

“闻你个头。现在全村人都踩过了,什么气味都没有了。”

“别瞎猜测了,放正是我体内排出来的东西。当时酒喝多了,意识有点模糊,可能急火上身。我没想到这是祠堂冲撞了神灵,我该受这个惩罚。”韩村官一口咬定是他所为,他想保护她,不想废了她那个家,她也是个可怜的人,不能为了一条鱼,故意伤害公务员判上几年,那就不值得了!

韩村官不像是开玩笑,男人最忌讳的事情他都承认了,众人不再追问。那就说卖鱼的事情。

   

接下来韩村官会带领这个村子的女人走向何处?

又会与这个村子的女人们发生什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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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大祠堂公开叫chun,哪一个守活寡的敢领回家?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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